邵常在晦暗如死灰的眼睛閃出一道希冀的光芒,趕緊激動的應道:“謝過云嬪娘娘賞賜,臣妾這就陪云嬪娘娘回水云香榭。”
走在一旁的婉琪聽到云岫要找邵常在說話,也歡喜的湊上前來:“云姐姐,我也陪你回水云香榭說話吧,這些天可悶死我了。”
云岫帶著寵溺的眼光看了眼婉琪,拉著她的手說道:“我聽皇上說了一句,說是你哥哥回京了,恐怕這會已經在陵熏齋里等著見你。”
聽此,婉琪眉眼間立即閃出喜色,問道:“真的?哥哥真的回京來看我了?”
帶看到云岫肯定的點頭,她已經歡舞雀躍,不再提陪云岫回水云香榭之事,高興的沖著云岫揮了揮手道別,便往陵熏齋跑去了。
看著婉琪跑遠的背影,云岫笑著嘆了聲:“總是這般,可該如何是好!”
在一旁靜站著的邵常在羨慕的說了一句:“云嬪娘娘與琪貴人的交情真好。”
看看天色,時辰也不早了,云岫也不再路上耽擱,領著邵常在一路回了水云香榭。玉寧見云岫帶著邵常在一同回來,向邵常在行了禮后,小聲的在云岫的耳邊說:“麝香的事情,已經確定是邵常在指使的。”
云岫點頭,看了眼邵常在,與玉寧說道:“邵常在是來取薄荷香的,你去拿一份的薄荷香來給邵常在。”
玉寧不多言,回了內殿去拿薄荷香。
待屋子里只剩下云岫和邵常在后,邵常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開口求道:“麝香的事情確實是臣妾所為,可臣妾也是受人蠱惑,早已悔不當初了!現在昭妃娘娘已經懷疑臣妾了,娘娘您最得皇上寵愛,求娘娘救救臣妾啊!”
聽到邵常在親口承認此事,云岫也是氣憤的指責了她一句:“你真是糊涂!竟做出如何惡毒之事,麝香可是后宮的大忌,這事若昭妃要追究,你難逃一死,即便昭妃從輕處置,你也會落得個被貶打入冷宮的收場。”
邵常在早已料知了如斯下場,但心里還是抱著一絲的希冀,額頭用力的在地上磕響,期盼的懇求道:“臣妾知道云嬪娘娘非池中之物,秀外慧中,定然有救臣妾的法子。娘娘若出手相救臣妾,臣妾此生定給任憑娘娘差遣!”
云岫的確是萌生了想救邵常在之心,只因她方才在永壽宮里為江南受災百姓的請命。富貴而不忘之根本,邵常在的確比一同進宮的幾位常在有幾分真情義。
云岫為難的道:“本宮也不過只是個小小的嬪位,在宮中尚且需小心翼翼,如何能救得了你。你方才說是受人蠱惑,是何人慫恿蠱惑你行如此狠毒之事?”
邵常在不敢有任何隱瞞,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與臣妾同住的于常在,對永壽宮的余貴人橫道搶走皇上的事很不滿,替臣妾感到不值,臣妾原本并不怎么生氣。只是她多番在臣妾耳邊憤憤不平,臣妾心里也生出了對余貴人的怨恨來。于常在又提醒臣妾前些日子臣妾的藥里有一味麝香,臣妾能以麝香入藥,想必余貴人屋子里燃這么點的麝香也無礙,這才買通了尚寢局的一名宮女讓她在燃香之時悄然添加了一點麝香進去。事后,臣妾才隱然覺得于常在是故意慫恿臣妾。”
“如此說來,這于常在倒不是個安分的角兒。雖說少量的麝香并不會對余貴人的身體有絲毫的損傷,只是麝香是后宮大忌,你此舉可是危及到皇家血脈,天子龍嗣,若天子盛怒,受禍的又何止你一人。”云岫憂慮的道。
邵常在急了,哭得梨花淚雨般,拉著云岫的裙擺問道:“那臣妾該如何是好?難道真的難逃一死了嗎?云嬪娘娘,您一定有法子救臣妾的!”
云岫看著邵常在這樣,也是于心不忍,彎下身子扶著邵常在起來,看了眼與邵常在一同跪著的宮女如心,開口道:“想必邵常在也是聽過棄車保帥。”
如心倒是個機靈的丫頭,云岫話音才落,便磕了個響頭堅定的說:“奴婢甘愿擔下所有的罪責,還望云嬪娘娘救救我家主子!”說罷又是哭著朝云岫磕頭,磕得地板直響,額頭都滲出鮮紅的血來。
云岫雖不想如此,可邵常在若是獲罪,邵常在屋子里的人都難逃一死,若如心一人擔下罪責,邵常在頂多落個管教不當的話,邵常在住在咸福宮,那么蘭貴嬪定然會為她求情,襄貴嬪自然也會去求情,云岫再說上幾句話替邵常在開脫,昭妃定然不會太為難了邵常在。
“邵妹妹入宮時日尚短,卻能得如此忠婢,實屬難得。”云岫贊了如心一句。
邵常在不舍的抱著跪在地上的如心,不死心的問:“云嬪娘娘,就無其他的法子了嗎?如心是臣妾在宮中最親近的人,臣妾不想讓她死。”
云岫覺得眉心有些微的疼,皺了皺眉,手指輕輕的按了按眉心,無奈的道:“這是最好的法子。”
邵常在面如死灰癱坐在地上,如心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云岫示意道:“宮女如心為主不平,偷偷將麝香放到余貴人燃的薄荷香里,邵常在于此事一無所知。如心,你這便去昭妃娘娘那兒認下這罪責吧!”
如心含淚叩頭向邵常在拜別,又感激的向云岫叩頭后,這才起身艱難的出了水云香榭往永壽宮而去。邵常在始終難以接受如心一人承下所有罪責,心中愧悔,在水云香榭一直黯然落淚,等候著永壽宮來人。
不多一會兒,皎月姑娘領著幾位粗使宮女來了,云岫也不假意詢問,開口笑著說道:“方才邵常在的宮女如心將麝香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本宮原是想與邵常在一同前去永壽宮的,不想皎月姑娘這就來了。”
邵常在緊張的看了云岫一眼,云岫示意她放心,兩人一同隨著皎月走了一遭永壽宮。
永壽宮里,后宮眾妃嬪都已經到了,云岫一進去便笑著道:“這才散了,又與各位姐妹見面了。”說罷,尋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殿中,如心正跪著,埋著頭身子瑟瑟發(fā)抖。
見人到齊了,昭妃才神色嚴肅的開口道:“余貴人屋中的麝香之事已經查明,是邵常在屋里的如心記恨余貴人搶走邵常在的恩寵,這才收買尚寢局的宮女將麝香放入余貴人屋中燃的香里。”
董婕妤立即開口罵了句地上跪著的如心:“好大膽歹毒的奴才!”轉而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邵常在,反問道:“此事不知是這奴才一人所為,還是邵常在指使的?”
邵常在低垂下眼眸,一臉的愧意,聽到董婕妤質疑,立即跪下,自責的向昭妃哭道:“昭妃娘娘,雖然臣妾并不知如心竟做出如何歹毒之事,可如心是臣妾屋里的人,此事,臣妾責無旁貸,臣妾愿領受昭妃娘娘責罰。”
余貴人站起身來,一臉的恨意,能得皇上寵幸不易,如心卻在她被寵幸時在香爐里添了麝香,害她失去懷孕的機會。如心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此事定是邵常在指使所為。
“你一定是記恨皇上那天翻了你的牌子最后卻去了我屋里,所以才指使如心,現在事情敗露,便讓一個奴才來頂罪!昭妃娘娘,如心一定是受邵常在所指使的!”
昭妃微怒的拍了下桌子,嚴厲的看了余貴人一眼,轉而看向跪在地上的邵常在,“如心所做之事,你當真半點不知?”
邵常在還未開口說話,如心就搶先替邵常在開罪道:“昭妃娘娘明鑒,此事是如心一人所為,與邵常在半點關系都沒有。”
邵常在道:“臣妾雖不知,可如心是臣妾屋里的人,臣妾管教不當,愿與如心同罪。”
蘭貴嬪見如心一人承下了所有的事情,畢竟邵常在是在咸福宮的人,便笑著替邵常在說了句請:“既然這事都是如心這婢子一人所為,邵妹妹又何須如此執(zhí)著請罪呢,所謂不知者不罪,還望昭妃娘娘對邵常在從輕發(fā)落。”
襄貴嬪也和氣的替邵常在求了一句請:“邵常在雖難辭其咎,還請昭妃娘娘看在邵常在平日里安分守己,不曾犯下什么錯處的份上,便饒過她這一回。”
昭妃卻是異常的憤怒:“饒過她?那往后皇上寵幸其他嬪妃,那是不是嬪妃們身邊的宮女都要往被寵幸的嬪妃屋子里放麝香了?”
當下,蘭貴嬪和襄貴嬪不敢再多說,只無奈的看了跪在地上的邵常在一眼。
云岫這才站起來說道:“昭妃娘娘,您是陪在皇上身邊最久的人,應當最得皇上的心思,近日來皇上為江南受災百姓憂慮得焦頭爛額,邵常在來自江南,之前還為江南的百姓請命。昭妃娘娘可否看在邵常在對江南百姓的情義上對邵常在從輕發(fā)落?”
昭妃自然是沒想到云岫會替邵常在求情,而且云岫話中的意思很明顯,江南百姓受災,宮中再處置來自江南的嬪妃,實在不妥。昭妃正處于如何處置邵常在的兩難之間,坤寧宮的綠蘿來了。
“皇后口諭,常在邵氏生性善良,蕙質蘭心,為江南受災百姓納鞋之心,本宮甚感欣慰。”綠蘿從容的念著皇后的口諭,對殿中的一切并不多言,說完便離開了永壽宮。
皇后的這道口諭,可算是邵常在的救命符,昭妃不敢博了皇后的面子,其他嬪妃更加不敢。
昭妃命了人將如心拖出去杖斃,與麝香之事相關的人都處死了,至于邵常在,罰了半年的月銀,禁足一月。
這事便就這樣了了,大伙兒也都散了,云岫正欲走,突覺得頭疼得厲害,才走幾步,便覺頭暈腦旋,若非有緲緲扶著,恐怕早已摔倒了。
緲緲發(fā)覺云岫的不對,擔憂的問了句:“主子,你怎么了?”
云岫已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