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管理后宮的大權眼下是在昭妃的手上,云岫假孕被拆穿,昭妃得意的看了一眼狼狽癱坐在地上的云岫,甚是得意,暗道,風光如何?皇貴妃禮遇如何?沒了孩子,云岫便就什么都沒有了。
昭妃開口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瑾妃假孕欺瞞后宮,該如何處置?”
太后閉著眼睛,可見是難以接受云岫假孕之事,微微擺了手道:“皇上與你和云妃管理后宮大權,昭妃你與云妃看著處置吧。”
昭妃應下,云妃亦是一臉的得意,道:“瑾妃假孕爭寵,弊行惡劣,此風不可長,理應褫奪封號,貶為庶人,打入冷宮,以儆效尤!”
昭妃附和道:“臣妾也是如此以為。”
太后點頭,朝她身邊的月姑姑道:“你去替哀家擬道懿旨吧!”
“是。”月姑姑福身應下,轉身便要去擬旨。
臨親王來慈寧宮給太后請安的時候,一進入殿內便覺氣氛詭異,看到云岫衣服被撕破癱坐在地上,原本隆起的肚子只暴露出一團的棉絮,心下已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玧祥給太后請安,太后萬壽安康!”臨親王朝太后鞠躬行禮,偷偷的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云岫。
經云岫假孕一時,太后突然顯得老了些,說話也顯出疲憊來,揮手道:“玧祥來了,你京中的王府可修繕好了?”
臨親王恭敬的道:“回太后的話,還有半月多才能完成,恐是還需在宮中叨擾小住些時日。”
月姑姑已經擬好旨走上前來,太后看了,滿意的點了點頭,便讓月姑姑去拿印璽蓋上。
臨親王同情的看了眼云岫,向太后問道:“太后要廢了瑾妃娘娘?”
一聽提起云岫,太后不由盛怒,道:“瑾妃假孕爭寵,愚弄欺瞞后宮,此等大膽惡行,如若不處置,難以平后宮憤怒,正祖宗禮法!”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李玧祥會替云岫求情,李玧祥道:“太后娘娘,玧祥聽聞是施太醫(yī)診出瑾妃娘娘的喜脈,當時皇兄也在場,太后娘娘您也知道,施太醫(yī)是皇兄最信任的太醫(yī),想必施太醫(yī)的話是可信的。”
一聽臨親王說起施太醫(yī),太后的心中也不由生了疑慮,見太后遲疑,臨親王又加緊說道:“瑾妃娘娘還是云嬪時,玧祥曾在御花園里見到她在烈日毒陽下被罰跪,若算著日子來,云嬪那時怕是已有了身孕,恐怕施太醫(yī)診出瑾妃的喜脈并非是喜脈,怕是小產之兆!”
眾人皆知之前云岫被罰跪御花園是云妃所為,臨親王這話,便讓眾人皆把懷疑的目光瞟向云妃。云妃也是急了,怒道:“王爺猜測的真是大膽!若當時瑾妃是小產,施太醫(yī)何以說是有孕,難不成皇上也聯合瑾妃愚弄欺瞞后宮不成?”
臨親王賣了個關子:“這些,便要去問皇兄了。”
臨親王又向太后說道:“太后娘娘,廢瑾妃之事,事關重大,還是先讓皇兄知道的好。”
否則,云岫若真有什么苦衷,太后這里廢妃的懿旨以下,皇上也總不能再下道圣旨說一切都是誤會。
太后思慮著點了點頭,命月姑姑去乾清宮請皇上過來。婉琪和林素菀這才送了口氣,均感激的看了眼臨親王,云岫亦是抬頭看著臨親王,幾次三番,得他相救,云岫心中動容,許是宿命中注定她與他將會有所羈絆。
不多會, 月姑姑便回來了,皇上并沒有隨同著一同來,她只小聲的對太后道:“皇上出宮去了孫太傅的府上,恐是要等晚上才會回宮。”
經臨親王這話,太后已不似先前憤怒,懨懨的朝眾人道:“你們都先散了去罷,瑾妃一事,待皇上定奪。瑾妃就先留在慈寧宮替哀家抄寫佛經。”
眾人行禮退出,云岫也松了口氣,道:“謝太后娘娘。”
傍晚時分,李顯瞻回了宮,月姑姑又去乾清宮里請李顯瞻過來慈寧宮,可惜李顯瞻在內殿同大臣徹夜商議朝政大事,不允干擾。第二日一早,李顯瞻竟悄悄的下江南微服私訪了。
月姑姑回慈寧宮向太后稟報此事的時候,云岫正在一旁靜心的抄寫佛經。
月姑姑說:“皇上已經下江南了,身邊帶了榮公公,孫太傅府里的孫小姐也一同去了,暗中有大內高手保護,想必不會有什么危險,娘娘不必太過擔心。”
太后不怒而威,道:“哀家如何不擔心,皇上是天子,竟如此草率任意為之,萬一有個好歹,牽連江山社稷,哀家還有何顏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看云岫一直安靜的抄寫佛經,不喜不悲,不歡不笑,太后的心中倒生出幾分憐憫來,嘆了聲,向月姑姑問道:“一同去的還有孫府小姐?瞻兒還是太子時,就與言心要好,哀家以為他登基后定會將言心接入后宮為妃為嬪,卻竟沒有。只是倒經常往孫太傅府里去,這個兒子,哀家可真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啊……”
云岫將抄寫好的一卷佛經呈上去給太后,太后看著那娟秀的字跡,筆順工整,可見是用了心抄寫的,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次追問云岫假孕一事。
“對于那個孩子的事,你有什么話想要對哀家說的,可是被人害得小產的?你說出來,哀家定會為你做主。”太后也是經歷過后宮爭斗的,自是知道要在后宮中生下孩子實屬不易,她自然是信了臨親王的話,以為云岫是被人害得流產了。
云岫倒是平靜,徐徐的道:“臣妾謝太后娘娘關愛,孩子的事情,臣妾說了不算,得由皇上說了才算。”
云岫這話說得巧妙,太后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許是云岫想拖著皇上回宮再處理這事,又許是,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云岫在慈寧宮抄寫佛經的期間,施太醫(yī)如往常一般來替云岫請過脈,只說云岫的身子漸漸復原,好了不少,太后聽著,只當是云岫小產過,身子還在調養(yǎng)中,便讓月姑姑好生照料著云岫的飲食。
臨親王因住在皇宮里,無事便來慈寧宮向太后請安,每次來慈寧宮,他都會偷偷的看一眼安靜抄寫著佛經的云岫,不言不語,宛若不曾在這塵世里一般,平和靜好,他甚至看不懂這樣的女子,生死榮辱于她,似乎沒有半點的影響。他也看過她望著窗外常青樹時那種恬靜自然的笑容,純粹、干凈。
臨親王看得有些失神了,他身邊的小廝偷偷的扯了他的衣角,將他的神思拉回,繼續(xù)同太后說道:“聽說皇兄已經在回京的途中了,想必這兩日就到了。”
長春宮因為云岫假孕一時,已經沒了風光,別宮的宮女太監(jiān)見著長春宮的人都會欺負恥笑一番,主子開罪,奴才哪里還有出頭之日,翡翠受不了這樣的怨氣,偷偷的去求了昭妃將她派到董婕妤身邊伺候,昭妃自是允了。
昭妃來慈寧宮向太后請安,恰好太后和月姑姑去了西佛堂,昭妃只見到云岫一人獨坐在案桌前安靜的抄寫佛經。被幽在慈寧宮里抄寫佛經,昭妃倒見云岫的臉色越發(fā)紅潤光澤了,可見太后對云岫不但沒有苛待,而且待她還極好。
不過,皇上就要回宮了,盛寵一時的云岫恐怕氣數將近。因此,昭妃在云岫面前沒有再擺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她惋惜著彈道:“可惜瑾妃妹妹一副好容貌,人也是絕頂的聰明,到最后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毀了自己的一生!”
云岫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看了昭妃一眼,道:“我聽說皇上這幾日就要回宮了?”
昭妃得意的答道:“估摸著明日就到京城了。”
云岫犀利的看了昭妃一眼,將她的心思看透,道:“不過就一日的功夫,昭妃姐姐就等不及要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一番,眼下都到了這境地,昭妃姐姐怎么就沉不住氣了?”
“你!”昭妃一怒,徹底丟了偽善的面容,得意的一笑,道:“不管本宮沉不沉得住氣,你卻偏偏弄出假孕一事來,不然,本宮還是能與你一直做好姐妹的。也不至鬧成今日這般田地!”說罷,嘖嘖的嘆了聲可惜。
云岫不怒不嗔,收了臉上的笑意:“事已至此,不妨告訴昭妃娘娘一聲,自從我中暑,你第一次請?zhí)t(yī)來水云香榭替我診治,我從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你一次,也從未將你當成好姐妹。我深知,無事送殷勤,非奸即盜。再得知你故意將我安置在水云香榭里,得知水云香榭乃是太祖儷妃所居,更加明白你的心思縝密,怕是一早便知我故意以黑面示人。”
昭妃上前去,拉著云岫那白皙的手,道:“能有一雙如此白皙光滑的手,又怎會生一張黝黑粗糙的臉,倒不是本宮心細,是旁人粗心罷了!”隨即又道:“你假顏假孕欺瞞皇上,即便賜死都不為過。”
云岫并未恐懼,反而笑著道:“昭妃娘娘忘性真大,皇上親口所說我是因病中毒素集中于面部,才導致面容黝黑,膚色暗沉。還有,我有孕之事,也并非施太醫(yī)所說,而是皇上所說。”
說罷,云岫果真瞧見昭妃眼中動搖的眼神,她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明明是你欺瞞皇上,欺瞞后宮……”
云岫繼續(xù)步步緊逼,道:“倒是昭妃娘娘你,質疑皇上,不知皇上回宮后會如何處置你?會如何對待大皇子?”
此話嚇得昭妃面色一變,慌亂的退后幾步,險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