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虞瑾才睡個半醒就被榮娘折騰著起來穿上那一身深藍(lán)宮裝,梳了發(fā)髻,將一同的金步搖、簪花金鈿通通的戴在了虞瑾的頭上,顯得她頭上都頂了座小金山似的。
眉間一點(diǎn)朱砂,貼上華麗鈿花,虞瑾儼然已是一副貴氣逼人的大家風(fēng)范。榮娘瞧著甚是滿意,道:“三皇妃底子好,這一番裝扮,今日的宮宴必會惹來不少艷羨的眼光。”
早膳還未用完,趙崇珩那張冰塊臉就出現(xiàn)在了虞瑾的屋子里,看見他,虞瑾瞬時沒了胃口,甩下了筷子,氣鼓鼓的瞪著他。
進(jìn)宮的馬車早已在府外備好,虞瑾同趙崇珩裝出一副恩愛有加的模樣,她對著趙崇珩那一身的裝扮先是投了個大大的白眼,接而更是當(dāng)著府外路人的面大肆的嘲笑了他一番。
“唉,三皇子癡傻得又將衣袍穿反了。你們這些伺候的奴才也不好生的教導(dǎo)著!”
伺候三皇子穿衣的丫頭,很是委屈的撇了撇嘴,嘟囔著道:“三皇子非要如此穿,奴婢也不敢違了三皇子的意思。”
外頭的路人早就司空見慣了這京中出了名癡傻的三皇子做出的那些糊涂出格的事,像是非要將衣袍翻著穿這等的小事還真不足以讓津津樂道、口頭相傳,一笑置之便也不理會。
有好事的人眼珠子在虞瑾的身上溜了一圈,竟大膽的道:“不知道這傻皇子懂不懂得洞房,擺著虞大小姐這么個美人兒夜里干瞪眼……”
話還未說完,虞瑾怒瞪了那人一眼,喝道:“大膽!”
到底是皇家,一介平頭百姓哪里還敢繼續(xù)說,淫笑一聲,拉著幾人偷偷的說了起來。
趙崇珩的眼里閃過一道陰冷的光,隨即上了馬車,虞瑾也隨著一同上了馬車。待簾子放下后,趙崇珩便是一身的陰冷,壓低著聲音警告道:“在宮中最好不要給本皇子惹事生非!”
虞瑾一哼:“我就如此入不得你的眼?”
趙崇珩道:“一介不入流的商賈之女,能嫁與本皇子已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
“你!”虞瑾怒瞪他。
趙崇珩卻是閉上了眼睛假寐,沒再理會虞瑾。
宮中夜宴笙歌四起,無比奢華。當(dāng)朝皇帝有八個兒子,除了四皇子早夭,六皇子在征戰(zhàn)沙場,七皇子寄情于山水已多年未回宮,八皇子亦是在行軍打仗。其中太子、二皇子、五皇子都出席了夜宴,其中還有皇室宗族的王爺、王妃、世子、郡主也都已落座。
虞瑾和趙崇珩是來得最晚的,才一進(jìn)殿,便聽左上方傳來一道奚落的聲音:“三弟娶了皇子妃怎還是這般的,這般的……”他留了個懸念,已大聲的諷笑了起來。
果不其然,殿中的人見著趙崇珩這一身穿著,均放肆的大笑了起來,連著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竟也偷捂嘴嘲笑著。
虞瑾的目光掃了一眼剛才說話的太子,他穿一身金紋黃色蟒袍,紫金冠束發(fā),一張四方臉除了一堆的肉并沒有什么出眾的地方,一雙眼睛更是充斥著奢淫驕縱的渾濁。
大齊皇帝趙玳安偕同皇后與賢妃一并過來了,眾人均起身行禮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賢妃娘娘千歲!”
趙玳安領(lǐng)皇后與賢妃在正位坐下,看了眼還干杵在殿中的虞瑾和趙崇珩,眼神中有一絲的不喜,終還是無奈的嘆了聲:“先去偏殿里將衣袍換好再過來,皇家的顏面真是讓你丟盡了!”
虞瑾拉著趙崇珩由小太監(jiān)引著往偏殿里去,賢妃尷尬的賠笑著道:“皇上,臣妾同珩兒一塊過去,三皇妃才嫁過來,許是還不了解珩兒的脾氣,臣妾怕到時珩兒鬧起來。”
趙玳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偏殿里,趙崇珩原本混沌空洞的眼神頓時斂聚著精明的光,面無表情的自己將衣袍換了過來,整整齊齊,很是精神。
賢妃謹(jǐn)慎的道:“皇上近來對太子諸多行為甚是不滿,眼下最得皇上喜歡的是五皇子,六皇子手握兵權(quán),也許忌憚。”
趙崇珩輕點(diǎn)了下頭:“眼下朝中五弟和六弟的呼聲最高,五弟更是私下拉攏大臣,六弟的府中近來也有不少能人異士出入,二哥去東宮的次數(shù)也由五日一次變?yōu)槊咳找淮巍?rdquo;
賢妃問道:“珩兒你打算何時出手?”
趙崇珩略想了一下,道:“先還不急,由他們斗著,看看情形再說。”
賢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了一眼一旁干愣著的虞瑾,道:“等時機(jī)成熟,母妃會讓人散布三皇妃‘興社稷,母儀天下’的命格。”
虞瑾聽了這話,翻了個白眼,將賢妃從頭罵到腳。她小時被一江湖術(shù)士瞎算了個命,說她有興社稷、母儀天下的命格,后來賢妃又不知是從哪兒聽來了這么一事,竟苦苦哀求皇上把她賜婚給了趙崇珩。
等虞瑾同賢妃和趙崇珩再回到正殿坐下時,殿中的舞女退下,歌聲絲竹聲已停,恪親王府里的菀怡郡主站起身來,朝著上座的皇后恭敬的道:“太子妃和二皇妃、五皇妃都是才藝雙全,容色無雙,更是出身高貴,三皇妃雖是出身于最不入流的商賈之家,想必也應(yīng)是會些才藝的,不如請三皇妃展露幾手給大伙兒開開眼界。”
五皇妃也笑著隨聲稱贊道:“太子妃精通詩書,一手的字寫得更是娟秀好看。二皇妃精通音律,琴藝精湛。”
二皇忙推脫道:“五皇妃的刺繡和畫才是京中一絕呢,就連我祖父那兒都還留著五皇妃的一幅畫呢。”
皇后看了眼坐趙崇珩身邊的虞瑾,容色倒是在座女子的上乘,溫和中不乏威嚴(yán)的向虞瑾道:“不知三皇妃可有些什么長處展露展露讓本宮與大伙兒開開眼界?”
這下,虞瑾可犯了愁,小時爺爺與爹爹對她教育的也緊,什么琴棋書畫、四書五經(jīng)的都沒落下,可她那時偷溜著出去完了,后來爺爺見她著實(shí)養(yǎng)不成名門閨秀的樣子,索性帶著她到處學(xué)做生意,因而性子越發(fā)的皮了。
五皇妃見著虞瑾臉上顯出的難色,不由鄙夷的諷刺了句:“唉,三皇妃到底是商賈之家里出身的,俗氣的很,上不得臺面,哪里會懂得這些高雅的才藝!”
五皇妃這話著實(shí)是說得大膽了些,且不說賢妃和趙玳安已面露怒色,虞瑾自嫁入皇家后一直因著虞瑾是從商的就一直被這些所謂的出身高貴的皇室宗族的人取笑,如今被五皇妃這樣說,她哪里還忍得住怒氣,站起身來,笑著道:“回皇后娘娘,兒媳的確不懂得琴棋書畫,也不懂得刺繡女紅。”
皇后溫婉親和的問:“倒不拘著一定要會這些,你會些什么也說出來,本宮與眾位定不會笑話你。”
虞瑾咬了咬牙,道:“做生意,賺錢。”
果真,話才落,殿中便是一道道此起彼伏零落有致的笑聲。
虞瑾一皺眉,先是看向與太子同坐雍容華貴的太子妃,不屑的道:“我哥哥倒是在府中養(yǎng)了一位懂詩書五律的清倌兒,她那一手的字寫的也是娟秀美妙,猶如那蓮花綻放。”
太子妃的笑還未落下,就板起了臉,虞瑾的眼神又落在二皇妃的身上,道:“盛京中好幾處青樓里的花魁也是懂得琴棋書畫,那琴藝恐怕還要高出二皇妃一些。”
二皇妃的臉色也變得鐵青,怒目瞪著虞瑾,虞瑾又看向一旁看好戲的五皇妃,道:“至于這刺繡女紅,虞府里最低等的下人衣裳上繡的花都是出自錦繡樓的。”
說道這兒,虞瑾頓了頓:“就這等的才藝,我若想要,隨意就能養(yǎng)幾個園子的人,我又何須去苦苦學(xué)這些無用的東西。”
太子妃冷笑了聲,道:“那倒是,虞家是大齊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商,虞家的錢怕是比國庫都要多得多,三皇妃,你可也是這樣覺得?”
虞瑾苦惱的撓了撓頭,虞家到底有多少的錢,她就沒細(xì)算過了,再說,國庫有多少的錢她也不知道啊。
只是上座的趙玳安細(xì)瞇著的眼睛略微的動了動,意味的看了虞瑾一眼,連著太子、二皇子、五皇子都多留意了虞瑾一眼。
虞瑾愣在那兒,只道:糟糕!
趙崇珩用力的拉了一把虞瑾,直直的將她拉著坐下,不高興的道:“替本皇子擦嘴!”扔過去一張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