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七不曾想到顧淵最后會和顧云瑰說對不起自己,他不知道顧淵說的是哪一個對不起,畢竟,不說其他,身為父親,顧淵對他的愧疚很多,作為丈夫,顧錦七的母親是含恨而死,沒有誰會真的毫無心結(jié),就算顧錦七冷漠無情,但是他也還是依舊想要知道,自己母親的死因,又為什么剛出生的他就要被送到圣山去,冰天雪地中,他差點(diǎn)凍死,才被師傅收留。
“對不起?父親說的是哪一件?”顧錦七心中所想,也就當(dāng)時就問了出來,沒有緣由,就是本能。
顧云瑰望著他,目光深邃,似乎是千丈深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知道,為什么我明知道你就是殺死了大姐的人還沒有質(zhì)問你嗎?”
“因?yàn)槟阌X得顧家欠了我?”
“不是,是因?yàn)楦赣H說要我們聽你的安排,總不會錯,我不知道為何你會那么狠心,殺了大姐,你不在盛京,大姐多少也照應(yīng)著家里,她從小就對我們都很好,長姐如母,她帶我么確實(shí)面面俱到,你不在,所以你不會懂,可是你看著她的臉,你怎么就下得去手?”顧云瑰并沒有把顧淵說的所有話都說出來,顧錦七聽出來了,說著說著又來到了顧云琦的身上。
顧錦七臉色微變,說道:“我只知道,如果我當(dāng)時不殺了她,回宮之后她連死的資格都沒有!我只知道不殺了她,顧家會有事,就這么簡單!我想,二姐應(yīng)該不會說什么,皇上寵她的話吧?”顧云瑰的話被顧錦七頂了回來,眉間微蹙。
“可并不是只有殺了她一個辦法,不是嗎?”顧云瑰望著顧錦七,嘴角的嘲諷是那么的明顯。
“是,可是當(dāng)時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殺了她,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顧錦七不想出現(xiàn)什么難以預(yù)料的事情,他是不會多說一句什么話的,來來去去都是這樣的陳詞濫調(diào),顧云瑰有些惱火。
她咬著牙瞪著顧錦七,說道:“大姐真的沒了?”顧云瑰這一句探究的話語,倒是讓顧錦七的心咯噔一下,卻依然面不改色的說道:“我也想大姐還在,二姐還沒有告訴我,父親最后說了什么?”
顧云瑰抿了抿唇,許久才說道:“時候未到。”
“時候未到,什么時候算是時候已到?”顧錦七垂著眼眸,安靜筆直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是一根鐵柱。
“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父親說了什么,我倒是想知道,皇上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她的女兒和另一個女人做平妻,還是同一天出嫁,你答應(yīng)了什么?”顧云瑰一口就猜到了顧近期一定是答應(yīng)了什么要求的。
“沒有答應(yīng)什么,只是此生不負(fù)公主殿下,就這么簡單。”
“你不想說,也罷了,姐妹幾個當(dāng)中,換成誰也做不到你這樣,所以,我暫且不提大姐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時間說這件事情,現(xiàn)在我就問一下七弟,成親之后你想怎么辦?”
“離開盛京,回到塞外。”顧錦七的話語決絕,似乎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顧云瑰望著此刻穿著灰色錦衣的顧錦七,坐在對面,或者站著,身子只比他們稍微高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甚至從遠(yuǎn)處看去感覺是一樣高的,在盛京很多男子中,顧錦七這個算是很矮的了,再加上他的面容白皙,很難不讓人多想,可是此刻他要成親了,也算是撇親了那樣的癖好。
可是顧云瑰還是越看看顧錦七越像是女人,她一直不知道顧淵給她的那一封信中說了什么,交代了什么?也不敢有違父命提前打開。
“有離開的辦法了么?”
“沒有。”
“那么皇城的一切,你真的能夠脫身嗎?”顧云瑰望著顧錦七,有些疑惑的問道。
顧錦七望著她,說道:“只要是我想走,死了離開都可以,不計一切代價,只不過,這次,真的會有諸多事情,我還真的好好想想。”
有關(guān)顧錦七的這股狠勁兒,顧云瑰相信顧錦七能夠做到,不過是她還是想知道,顧錦七是不是在這幾位皇子中,誰也不選,誰也不戰(zhàn)隊(duì)。
“那三妹一直想要和四皇子成親的事情呢?你有什么想法?”顧云瑰望著顧錦七問道。
“這件事情,我會找三姐談。”顧錦七說著微微的看向遠(yuǎn)處,是朔月,他微微蹙眉,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月光中,顧云瑰看了顧錦七一眼,說道:“那你和你三姐好好談一下,她倔強(qiáng),估計是不容易妥協(xié),有她苦頭吃。”
“嗯,我知道了。”
顧云瑰聽到顧錦七的回答,緩緩的走出亭子,走進(jìn)月光中,她的身子筆直,顧錦七第一次看著顧云瑰走路的姿勢,微微蹙眉,他寧愿是他多想了。
顧云瑰離去,朔月緩緩的走了過來,見到顧云瑰微微的行禮,朔月來到顧錦七的面前,微微抱拳,“公子,柳沐巖差不多快不行了。”
顧錦七的眉頭微微一皺,眸光緊聚,帶著一閃而逝的殺意,“不要讓他就這樣死了,吊著,吊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剛才來的時候其實(shí)已經(jīng)把他丟到鹽水中泡著了,他會活著的。”朔月說完,顧錦七回眸看著他眉尖微挑,朔月微微抿唇,退了一步,頗為怕顧錦七來暗招似的。
“其實(shí)吧,主要是鐘離說,阿央不在了,沒有人和他斗嘴,他無聊。”朔月說完之后,在心中默念道:“兄弟,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們都是互相的互相的。”
顧錦七臉色微變,說道:“無聊的時候可以讓他來找我,我陪他斗嘴。”
“不用,不用,他肯定說不用。”
顧錦七望著朔月,問道:“是不是很不習(xí)慣,很久都不會盛京來了,我也諸多不喜歡。”
“公子,其實(shí)這都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在這個皇城一不小心就要掉腦袋,現(xiàn)在這樣的局勢,本來不應(yīng)該是最平穩(wěn)的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各個皇子開始蠢蠢欲動的形式,原本有著太子,皇上又要把你詔回來,這不是想要故意引起爭端嗎?”朔月站在顧錦七的身后,看著顧錦七沉思了許久,只聽他說道:“君炎想要換太子,但是還沒有定,或許是他心中定了的,只是我沒有猜到那個人是誰。”
“所以,這樣的混亂,是因?yàn)閹孜换首又捞拥奈恢每赡芤獎??而這個消息,正是君炎自己放出來的?”朔月從顧錦七的話語中聽到這樣的事實(shí),心微微一涼,幾位皇子的紛爭,一不小心就是奪命的事情,君炎這樣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朔月的沉思,并沒有找到答案,只聽顧錦七微聲說道:“君炎在為下一個人鋪路。”
“這帝王的心思,就是太難猜了,所以還是寧愿被風(fēng)沙吹,被冰雪洞,都要一片凈土。”聽到朔月的這句話,顧錦七緩緩的轉(zhuǎn)身,灰色的錦衣在月光下襯得越發(fā)的白,眉目冷清,可是眼角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難掩。
“看來,你也是很想回去了。”
朔月抿了抿唇,說道:“當(dāng)然了。”
顧錦七見到他抿嘴,一聲令下,“別抿嘴,一個大男子,怎么學(xué)到這樣娘的動作?難怪外面流言蜚語到處是!”
朔月看著顧錦七,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怎么外面的流言蜚語就是他引起來的了,“哈哈.....”頭頂?shù)囊魂囆β曧懫?,是鐘離,他來了。
顧錦七說朔月的話,被鐘離聽到了,那可了不得,以后可能就一傳十十傳百,以至于大街小巷都會知道。
“你什么時候喜歡偷聽了,下來。”朔月喊著蹭的一下已經(jīng)到了屋頂,顧錦七回頭看來一眼屋頂?shù)倪@兩人,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薄唇微抿,緩緩的負(fù)手離去。
顧錦七回到屋內(nèi),幾個姐妹們不知道說著什么,笑聲一片,忽然間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能夠聽到這樣的笑聲也是一種幸福,站在門口,并沒有去驚擾。
良久,夙瑤回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錦七,喊道:“怎么站在門口?外面涼。”
顧錦七微微回神,看著走到身前的她,說道:“沒有,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再說小時候的趣事。”顧云錚俏皮的說道,陳叔看著幾位小姐估計要挺晚,就又去泡了一壺茶端來,卻聽到外面有婢女來喊道:“三小姐,五小姐,夫人問你們要不要一同過來剪喜字?”
顧云錚眼睛一亮,說道:“好啊,我們?nèi)グ伞?rdquo;
姐妹們拉著夙瑤的手,一轉(zhuǎn)眼就跑得沒影兒了,顧錦七站在那兒,陳叔端過來茶盞,看到都沒影兒了,顧錦七說道:“放這兒吧,陳叔,他們都去夫人房里了,說是剪喜字。”
“嗯。”陳啟把東西放在那兒,站在顧錦七的身側(cè),微聲說道:“公子,還是什么都沒有找到。”
“不可能,這么多年,宅子里面更本就沒有翻過新,所以沒有人動的話,肯定還會在那兒的。”顧錦七說著端起了茶盞,上面的氤氳環(huán)繞,飄散著淡淡的香氣。
“那我們只能在找找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