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翎就是這般心事重重的回了和鳴澗。
他自己已經(jīng)是頹然一片,可沒想,太悢竟是也悶悶不樂的坐在自己房門的石階上等著自己。
他將腳步停在了她面前,她抬頭望他,輕輕喚著他,好似貓叫。
沈翎問:“你餓了?找不到吃的,才眼巴巴來我這等我回家?”
太悢狗眼晶光一閃,卻淌出了眼淚,沈翎只覺心中一片堵,他俯身撥開太悢額上凌亂的發(fā),緩緩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想是愛犬和自己定然是心有靈犀,不然怎會(huì)將他不敢流的眼淚,此刻卻替他盡數(shù)流了出來。
太悢將沈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臉上,口里喏喏道:“主人不是說我吃的有些肥,我想好了,以后少食些,阿黎或許歡喜。我又怎么會(huì)管主人要吃的,我只是難過了些。。?!?。。。”
沈翎想,是了,或許她已經(jīng)知道阿黎決意要斷線,否則誰還能讓她這個(gè)沒心肺的天犬?dāng)_了心神喊難過呢。
他兀自抽出了手,復(fù)又抬起,左看右看,后又嘆氣狠狠的落了下來??v是自己有千只手,又如何?他強(qiáng)抓不了阿黎的自由,這世間,唯有情物沒有定數(shù),如同太悢?shù)模踩缤约旱摹?/p>
他拉著太悢?shù)母觳玻瑢⑺龔氖A上站了起來,握住她肉嘟的小手,輕聲道:“過兩日,阿黎會(huì)找你。”
太悢聽到阿黎兩字,立時(shí)抬起了頭。
“他找你不是旁事,紅線牽著的姻緣,怕要如了你的愿斷了。這顆海明珠,是定情時(shí)給阿黎的罷?你魯莽傷人在先,也怪不得阿黎。”
他瞧太悢。太悢卻無反應(yīng)。
她方才抬起的頭如今緊緊的低著,一動(dòng)不動(dòng)。
他把海明珠捧到她面前,她卻也沒看一眼。靜靜的像一塊立著的石林畫像。
“你這般,是難過?是知錯(cuò)?“
她不答。
沈翎抬眼望天,只見已是夜幕低垂。
天上秋期近,人間月影清。
他望著空中露出尖尖角的月牙,對(duì)旁的太悢輕聲敘道:“我修仙之前,乃是凡人。人間的教書人,曾對(duì)我說過,人非圣賢,孰能不錯(cuò)?改過不吝,從善如流。即便是神界的伏羲女媧大神,也未必事事絕對(duì)。金貴的是你的改成,而不是口中糊弄人的知錯(cuò)。往日你怎樣耍潑任性,主人都縱得你??赏?,若是在如此,怕是要害了你。阿黎性子冷了些,可待你也還不錯(cuò)。往后就算阿黎隔得你千山萬水遠(yuǎn),若是有心,阿黎也會(huì)回到你身邊。”
太悢聽進(jìn)了心去,聯(lián)想著今日的一幕幕,卻是久久不能發(fā)聲。
臨夜,沈翎放太悢梳洗后照例前去值守結(jié)界。
碧水潭邊,赤尾鶴正打著瞌睡,忽聽有腳步聲向這邊靠來。
朦朧中,望見了月光下太悢那愁眉淚眼的臉,與白日竟是判若兩人。
沒等赤尾鶴晃神,脖子卻忽的又中了招,待要苦苦掙扎,卻聽太悢在它耳邊竊竊私語道:“好仙鶴,多謝你。”
說罷,便現(xiàn)回狗身,跑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