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洅當(dāng)然識得這珠子,當(dāng)年太悢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新鮮寶貝,某個夜里守夜的時候,非要拉著他看它冒光。后來訂了婚約,去了連理塢,月老要雙方交定情物,他事先忘了準(zhǔn)備,她就從一旁掏出這珠子塞給了他。這海明珠一直存放在床頭,半夜醒來,屋里只有這顆球泛著熒熒夜光,仿似蒼穹上的辰星。只是,她隨身帶著它做什么?
許是太悢?shù)挠喙飧惺艿搅怂囊暰€,她扭頭朝他看了過去,令他措手不及,慌忙將目光移開了。
太悢伸出掌心里的海明珠給他看:“阿黎,你不要么。”
黎洅坐下的地方與她有一段距離,她就挪了挪屁股湊了過去。豈料剛接近了些,黎洅就又往外移了幾步子。她不死心,直接起身與黎洅坐了個面對面。黎洅的臉?biāo)剖堑纬隽搜?梗著脖子將頭撇到一邊。
海明珠就一直被她那樣舉著,阿黎不接過,她就不放下。兩人持續(xù)了半會,就聽太悢委屈的喊著:“阿黎,我手好酸!”
黎洅無奈,只好收了起來。他手指不經(jīng)意間觸到了她的,頓覺一片涼,他問道:“冷嗎?”
太悢縮了縮脖子,點頭。
結(jié)界內(nèi)不能生火,他只好將自己的長外袍脫了下來,蓋在了太悢?shù)纳砩?。太悢嘴角彎得露出了尖尖的?xì)牙,可她想到阿黎身上還有傷,就說什么也不要這袍子了。
黎洅抬頭望了望天,覺得雨停還早,也不容太悢掙扎,用衣袍把她裹了起來。
陰天下雨,傷口周邊有些疼癢。葫蘆里有金創(chuàng)藥,他含了一顆,太悢問好吃嗎,他苦著臉搖頭。
“阿黎。”太悢喏喏的叫他。
他不應(yīng)她,只是豎著耳朵聽她下句會講什么。
太悢使勁嗅了嗅阿黎外袍的梨花香,小聲問道:“你還會和別人牽線嗎?”
黎洅想都沒想就答道:“我今后就只一個人,才不愿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把葫蘆重新掛在了背后,理了理里衣。心說,你這一只就把我擾的一團糟,以后還有別人,指不定多麻煩。
“可是我記得,紫竹峰的蜻穎,潘濤池的嫻霓,長生殿里的彩云,都?xì)g喜你,吵著要嫁給你。她們知道我和你分了手,不定有多高興。”她說著說著,竟覺得十分落寞,聲音也漸漸小了,到最后,卻似蚊吟一般。
黎洅是天犬,再針尖的動靜都能聞個明白??伤膊恢涝趺窗参克?他自己心里這塊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個滋味。孑然一身,卻輕松了嗎?也并沒有預(yù)想中的斷了就能得個清靜。起碼現(xiàn)在他還沒有。
“阿黎,對不起,百獸園滿城風(fēng)雨。。。。。。”太悢從黎洅寬大衣袍里,掙出一只手來,輕輕的攥住了他里衣的袖角,她微微晃了晃,黎洅也沒甩開,任她搖。
黎洅知道她要說什么,前幾日還有幾個公犬來他這頤指氣使,嘴里都是些不著調(diào)的,笑他被瘋丫頭居然吵著退婚。他聽時的確感到自尊傷透,可現(xiàn)在太悢這軟趴趴的樣子,他的氣也都跟著軟了。
最后他只道:“你以后莫要闖禍了,乖乖的,才像個姑娘。”他突然想到那個赫炎,又補充道:“別和陌生人走近,你的腦袋何時開過竅,怎知誰好誰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