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黎洅把太悢送到了和鳴澗。
太悢從鹿身上跳了下來,身上的長袍被她圓鼓的身子裹的暖暖的,她脫下來遞給了黎洅。
黎洅接過仔細(xì)的穿戴,余光一瞥,太悢滿含不舍的望著他的臉。她對他揮手,他唔了一聲,轉(zhuǎn)身駕著九色鹿就要走,卻聽一低沉男音從太悢身后傳來,這聲音有些耳熟,使得他心里噔一下。
他和太悢同時(shí)看去,沒錯(cuò),此人就是那夜瞧見的赫炎。
只見赫炎手里拿著已經(jīng)被啃了幾口的紅蘋果,腮幫子鼓鼓,碧瑩的瞳子里蓄滿了詫異,像是偶然途遇一樣,問太悢?shù)溃?ldquo;乖乖,一日不見,去哪了?”
太悢?shù)碾p眉揪了起來,這大叔腦子怎么糊涂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做什么去了。非要大聲與他喊斷線這丟人的事,他才高興么。才不,她哼了一聲,沒有理會(huì)。
赫炎原本也沒想等她有回應(yīng),他眼珠子瞄了一下黎洅,走到太悢身旁,肩膀輕輕那么一撞她的小身板,笑道:“你有朋友來,不如介紹下。”
太悢毫無防備的被他這么一撞,順勢朝著黎洅方向倒了過來,黎洅下地準(zhǔn)備去扶,她那柔弱的小胳膊又被赫炎拽了回去,踉踉蹌蹌的在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圈才穩(wěn)住。
黎洅緩緩的收起了手,薄潤的唇緊抿,目光如炬的緊盯赫炎拽著太悢?shù)哪菞l手臂,赫炎瞧見他這神情,噗嗤樂了,忙放開。黎洅又將乖戾的視線直直移到了赫炎的臉上。
太悢為剛才甚為狼狽的樣子而感到不悅,她用力拍了一下赫炎,卻見那赫炎的眼神也在自己阿黎的臉上逡巡著。
這二位。
一個(gè)是目若清月,一個(gè)是飛鸞翔鳳;一個(gè)是蕭蕭肅肅,一個(gè)是盈盈冉冉。
太悢左顧右看,雖不明這倆美男虎虎相視是為何,卻內(nèi)心不禁這為養(yǎng)眼的情境而覺得快哉。
黎洅性子雖然內(nèi)斂,行事頗為古板??伤?jǐn)記主人對他言傳的一句話,便是居處恭,執(zhí)事敬,與人忠??v然這赫炎令他不知怎的很是不爽,但既然打了照面,就該用人的禮教打個(gè)招呼。要知道按照犬的天性,剛見面的公犬分外眼紅直接大打出手的現(xiàn)象都純屬正常。
“妙音閣主的小犬,黎洅。”他恭然握拳行禮的模樣,和他那高高豎起一線不亂的長發(fā)以及衣冠濟(jì)楚的著扮,相得益彰。
赫炎顯然深感意外,明明剛才還有股爭鋒相對的氣勢,可他一瞬又變得如此這遭,心中頓時(shí)覺得無趣了。剛要還禮,卻見太悢橫插到二人中間,她掰開黎洅握起的拳頭,不高興道:“阿黎,這里沒有外人,你做什么禮。”
她看了看赫炎,恍悟道:“阿黎你不識(shí)得他!這是赫炎,比咱們年長好幾百歲。”她壞笑了一下,又趴附在黎洅耳朵上嘀咕:“他說替你守結(jié)界,你安心養(yǎng)傷。阿黎,他怪怪的,好沒正形,你不要離近他,我怕他染壞給你。”
這太悢呼的熱氣全都噴在了黎洅的耳垂上,惹得他腰板僵挺,耳根子連帶脖頸和臉側(cè),盡是紅堂堂。他忙距她遠(yuǎn)了幾寸,想起她說沒有外人,心說我之前給你說的話全忘了,赫炎和你才識(shí)得多久,怎么就熟了。
赫炎將啃過的蘋果在空中拋了又接,玩弄在手里,爾后給太悢使了個(gè)小眼色,示意她不是斷線了么,怎的又和黎洅如此親近。
太悢沖他做了個(gè)鬼臉,心想斷了也是假的,我怕什么。
黎洅沒再耽擱太久,趁天色未黑,趕回妙音閣了,想著再去囑咐一下太悢,可想到二人已斷線,這等話多說也不合適宜。
自個(gè)的背影被太悢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視了良久,他明知道,卻不敢回看。他環(huán)顧天地,心里卻是空空的,不由苦惱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