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悢聽罷,鼻子哼哧了幾聲,嗆他道:“好不要臉,珞凡園主還說我家主人皮厚,我看我家主人最是冤枉。你才是真正的。。。。。。唔!”
她話音未落,赫炎卻不容她再往下說,她的小狗嘴里果真吐不出什么象牙,還是堵住為妙。他隨身的絲帕伴著沉香,浸入她的口鼻,惹得她直嗚嗚。
他見狀笑,太悢更怒了。竟拿腳就要踹他,他豪眉一蹙,眼睛里露出了厲光,是她從未見過,忽的愣住,也不反抗了。
“乖乖,我待你好,你都不識,還要敢情來打我,我學(xué)你家阿黎瞪眉毛,你的脾氣就塌下來了,骨氣哪里去了。”
他松開絲帕,將她嘴角的殘汁擦了凈。
太悢氣鼓鼓,臉若飛霞,她抓住他的手,對他道:“你哪里有阿黎好了?阿黎才不會這樣整蠱我,也不會這樣打趣我,更不會像你這樣輕浮放浪,專門招惹小姑娘!”她又想起了他還要拍她的屁股,幸好阿黎攔住了他。她報復(fù)性的掐了他的手背,故意想讓他疼。
赫炎看著她使性子,不怒反樂,待她火氣漸漸消了,才道:“好吧,我不對。反正你的阿黎回來了。我與你今日作別,他日何時再見都難說,你要是這樣高興,我任你掐幾次又有何妨?”
太悢怔了,她放開了自己的手,抬眼望著赫炎高大的身干,白皙的面龐,碧綠的眸子,柔黑的長發(fā),她咬了咬唇,心里突然難過,“我沒有什么給你做禮物,我的都給了阿黎。怎么辦,你想要什么?”
赫炎擺了擺手,碧瑩的眼含著點(diǎn)點(diǎn)笑,他撿起地上的竹籃,只道了一聲“走吧。”
彼時小七已然發(fā)現(xiàn)赫炎要打從這邊路過,他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扭頭望向面無表情的黎洅,懇切道:“阿黎哥,放我走,我不想讓他看見我。”
黎洅定定看著他道:“你前幾日還賴著人家,現(xiàn)在臨頭又不敢面對。那我問你,你何時躲的是頭?難不成因?yàn)槟阈睦锵矚g他,你就要矮他一等?”
小七搭落著腦袋,他不敢將頭揚(yáng)起,只能傻愣愣的數(shù)著地上的螞蟻,心下一片茫然。
這樣真的好奇怪,不是么。他明明日夜都想著赫炎,夢里夢著赫炎,嘴上信上念著赫炎,可真正卻要面對他,卑微的連正視一眼都覺得如此艱難。
他喃喃道:“你也是這般看太悢?shù)膯??可你明明對她頗為不屑。”
黎洅被他這句頓時噎住,不知如何回答。
他心下沉思半晌,方才坦然道:“我哪里輕視過她呢,縱是她天天跟在我后頭,我雖惱,卻也沒有半分看不起。她歡喜我,我臉上就該有傲慢的本錢么。小七,如若那樣,她就看錯我了。”
他指了指赫炎來的方向,淡然道:“他若是敢小瞧你,也枉了他修仙千年。”
正說著,赫炎和太悢慢步提著滿籃子的果兒走過來了。
太悢一見小七,喜的撲住他的胳膊,小七用力甩都甩不開。
他瞟了一眼赫炎,小桃臉滿是窘然,嘴里嚷嚷道:“放開我,放開我。”
太悢哪里肯,賴皮似的粘著他,“阿黎把你找到的?還是阿黎最厲害!小七,園主找你好半天,她好擔(dān)心你。一會和我們一同回去,以后莫要再走遠(yuǎn)了。”
赫炎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心中不免也有些許尷尬。
這時他的袖臂被人輕輕拂過,他扭頭,見是黎洅。
赫炎剛要張口索問何事,卻看黎洅用唇語對他說了幾個字,眼里閃著些許的誠切,使得他愕了良久才恍悟。
他說的是,拜托了。
赫炎將籃子放置鋪滿花葉的地上,邊思量邊緩然步至小七的身旁。
他揉了揉小七彌亂的腦袋,又將小七的下顎托住向上緩緩抬起。
小七秀氣的臉蛋涂染了幾層櫻紅,赫炎碧瑩的眸子里發(fā)著光,閃的他眼里起了霧氣。
赫炎見他又要哭,啪啪啪用了小力拍了拍他的面頰,沉聲道:“小七,前陣實(shí)在心愧,你的信。。。怕是我沒法再讀。”
他頓了一頓,面上竟浮出一絲輕柔。恍如望著小七就似望著自己的兄妹,復(fù)又淺笑道:“今日初知你的心意,著實(shí)令我吃了一驚??烧\然知曉你是男孩,我和眾人也并無他意。我活了千年,怎么會怕你個小子歡喜我?可你太小,那么脆弱,將將哭的本事比太悢還神氣。都道是你還沒長大,又怎懂得太多。只愿你,日后能天天昂著頭,愈發(fā)愛著你自己??v然我,又或者他人順不了你的心意,可無論是誰,大家心里總還是敬著你,重著你的。”
小七聽罷,圓滾的眼里,霎時擠滿了淚珠。他知道,赫炎這是何意,說不失落,全都是假。可一番話,字字真切,卻也直直將他心扉打散開來。
是了,直到現(xiàn)今,他也只覺天下唯有他不幸,他也見不得他人幸。他曾膽戰(zhàn)心驚度日,也曾夢里因?yàn)榱麟x失所而驚慌而起,甚至比一些女孩子還要不堪一擊。
太悢?shù)氖种篙p輕擦了他腮邊的淚,渾然不知自己也在哭。赫炎一席話,她聽了個大概,難為他鮮有正經(jīng)之時,大道理卻講的很通。
她望了望赫炎,又看了看黎洅,想起斷線那會,主人沈翎也曾這般長篇大論,可阿黎從未說過如何看她。心中不由覺得自己也好生可憐。
她忽的抱住小七,苦大仇深般,嘴里放炮道:“他們懂得了什么呢,都是負(fù)心漢,才不知道我們的苦!我們才是什么天涯淪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