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太悢見黎洅久久不歸,心下忐忑起來,便沿著黎洅身上的梨花香,尋他走過的路徑。而珩影臺上,方才發(fā)生的一切,她都聽了進(jìn)去,想著大事不好。
換做是以前,她巴不得卿岑仙子有這空茬被她逮到,可如今,她卻不能!
太悢不敢去喚跪坐在日香桂下臉色異常難看的阿黎,唯有找主人前來想法如何處辦。
沈翎一路都有些失魂落魄,丟了寶一樣,連祥云都忘了召喚。她一急,變成了天犬獸,將主人載到了此處。
黎洅掙開太悢,不明她為何將沈翎仙君也叫來,此事太多人知,對主人甚是不利,即便沈翎對卿岑絕無惡意可能,但這夜里偶然的來往,一旦被人發(fā)覺異樣,他們四個(gè)又該是如何?
他已是心亂如麻,這個(gè)丫頭又徒增他煩惱,不禁對她怒道:“你是想害死我們罷?”
他掙的用力過猛,太悢沒有支撐,后身便順勢倒在了地上,胳膊肘碰到了堅(jiān)硬的石子上,咯的她哼吟了一聲。
她顧不得疼,又爬了起來,不敢大聲哭,怕驚動四下,只能捂著嘴,淚涔涔道:“阿黎,不要。。。”
她方才聽到卿岑想要去仙帝那領(lǐng)罪,便趕忙飛奔和鳴澗告知主人。
她望了望沈翎悲痛的面容,心下想道,若是卿岑有什么事端,主人定是難過至極。以往但凡自己有何風(fēng)吹草動,主人都把她捧在心窩里安慰。她今夜一路奔跑,頭一遭見到了主人狼狽的模樣,她眼睜睜卻什么都做不了。
她眼又瞥了卿岑,驚覺卿岑的右手像似爛透了的葡萄,顏色黑的讓人心悸。
頃刻間,不知為何,頭縫像裂開一樣生疼,腦里閃現(xiàn)出一個(gè)渾身也是這般紫黑色的女子穿梭在烏黑的一片天地。
她呻吟了一聲,屈膝跪地,下一瞬影像卻沒有了,仿佛一切都恢復(fù)了正常。
黎洅這邊哪里知道她說的不要是指哪般。
他扒住樹身,站立了起來,見太悢方才舉動異常,不由想上前攙她一把,卻看見了她臂上青紫了一塊,手肘處還有灰土黏著,心下不禁擰了個(gè)勁,為自己的動怒好不歉疚。
當(dāng)下這個(gè)處境,實(shí)在不宜久留。
沈翎和卿岑彼此相望,一言不發(fā)。
兩人的距離只不過幾尺,卻似隔了天涯。
卿岑的淚一直在流,近乎絕望,今夜的她,甚是不同。仿若再不仔細(xì)抓住,往后怕是再也不能見到。
沈翎抬腳步上了前,一把揪住她那染了瘴氣的毒手,決然道:“走,我們回和鳴澗,不管你來這目的如何,我是拼了命,也不會再放你走的。”
卿岑忙要掙開,急道:“我這只手,是要人命的,你快松開!”
沈翎冷笑道:“我活了幾萬年,縱是今日要和你死一處,我也不怕!”
說罷,他捏術(shù)幻出了彩云,用力強(qiáng)拉著她便登了上去,急速奔向和鳴澗。
卿岑的手只覺得要被他捏斷,她回頭望了望在其身后同樣御云而行的黎洅二人,爾后又對沈翎細(xì)聲說道:“放我去仙帝那吧,我求你,我今夜前來,就沒想著要逃開。”
“這些日子,你不是都還好好的。但你夜里又是因?yàn)楹问屡艿搅四莾喝ィ?rdquo;沈翎哪里舍得放開手呢,他仰望了她那么久,又苦苦等待了那么久,縱是她曾想了法子斷了他的念想,他也依舊堅(jiān)信自己終有一日能夠守得云開見月明。
卿岑何嘗不曉他心中所想?六百年前,她本是一無所有,太悢所聽聞的惡語,她自己都亦然信了,能夠擁有今日這般安寧的活下去,不是仰靠著沈翎,還是誰?
可她真的沒有法子了,疾風(fēng)吹亂了她的發(fā),她回握住沈翎,顫聲道:“血戮。。?;貋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