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狹路相逢

“站??!”

身后忽然響起一聲斷喝,夜寒煙本來心中有事,聽得這一聲,險些驚得魂飛天外。

只聽先前那聲音嚴厲地喝問道:“你是哪一處宮里的奴才?這么不懂規(guī)矩,竟敢沖撞出云公主的駕!”

夜寒煙慌忙回過頭,看見十幾個宮人內侍簇擁著莫云纖迤邐行來,先前說話的正是莫云纖身旁的一個小宮女。

這些年在宮中,規(guī)矩倒也學了不少,但此時夜寒煙的心神本已是煩亂不已,一時竟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退到路邊行禮,也忘了回答那小宮女的叱問。

那小宮女見狀更是惱怒,疾走兩步就要過來拿她,夜寒煙猛然回神,不情不愿地跪到地上,一顆心七上八下,竟連請罪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

莫云纖的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裊裊婷婷地走到夜寒煙的面前:“這不是永巷的小煙姑娘嘛,這會兒這么晚了,你在這里亂轉什么呢?”

夜寒煙無言以對,只得深深地埋下頭去。

先前那宮女退到莫云纖的身旁,冷笑道:“公主,這賤婢一個時辰前就出了昭華宮,到這會兒還在此處徘徊,顯然是有鬼!”

“正是這話,”莫云纖眼神凌厲地盯住夜寒煙不放,“你最好老實交代,鬼鬼祟祟地躲在這里做什么?是要謀害本公主,還是又盤算著勾引哪位爺了?”

夜寒煙不能說出秦忠的事,除了干著急之外,竟真是絲毫無法可想。何況此刻她心中反反復復只想著國仇家恨,非但不能開口求饒,反而忍不住抬起頭來,心中的滿腔恨意,竟也不受控制地從眼睛里流露了出來。

莫云纖見狀,心中登時大怒:“這賤婢果然不安好心!”

她身旁那小宮女見了,知道主子有一分怒氣,她必定要表現(xiàn)出十分來才算忠心,于是想也不想,一只腳便狠狠地踩在了夜寒煙的手上:“賤坯子就是賤坯子,死到臨頭還不肯學些乖!公主是什么人,也是你這雙賤眼睛可以盯著看的?”

十指連心,夜寒煙手上痛入骨髓,卻偏偏犯了倔氣,始終不肯開口求饒,連身子也是直直地跪著,再不肯稍稍低頭。

莫云纖止住那宮女,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以為清哥哥疼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不是?勸你不要得意得太早!男人嘛,床笫之間說些逢場作戲的海誓山盟是算不得數(shù)的,你以為清哥哥真的會對你一個永巷賤奴認真嗎?退一萬步說,即使你真的有手段出了永巷,做了清哥哥的侍妾,你也該知道,本公主才是清哥哥未來的王妃!你縱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爬到本公主上面去!”

夜寒煙知道莫云纖是晁國的公主,昔年老賊祁英起兵造反時,有一些小國聞風而動,在一旁推波助瀾,這晁國便是其中鬧得最厲害的一個。想到這一節(jié),她心中更是舊恨新仇交織在一起,恨不得立時便撲上去,生生扼死這個囂張的女人!

莫云纖讀懂了夜寒煙眼中的恨意,竟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心中越發(fā)怒氣沖天:“這可不是反了?宮中的奴才一個個都敢這樣,還成什么規(guī)矩?吉娜,給我狠狠地掌嘴,打到她求饒為止!”

先前那小宮女聽到吩咐,立刻眉開眼笑地應了一聲,走到夜寒煙的面前,出手如電,夜寒煙未及回神,臉上已經(jīng)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半邊臉立刻高高地腫了起來。

莫云纖笑吟吟地看著,神情十分得意。吉娜見了主人神情,更覺渾身都是力氣,忙高高地舉起手來,要在夜寒煙另外一邊臉上也來上這么一下。

夜寒煙冷冷地盯著她,既不求饒,也不閃避。吉娜心里發(fā)毛,手上竟微微有些顫抖,又怕莫云纖看見生氣,第二巴掌更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

夜寒煙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靜等這一巴掌落下來,卻不想半晌沒有動靜,她只得疑惑地睜開眼睛。

只見吉娜一臉驚慌之色,跪在地上顫抖不止,她的身旁卻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正滿臉怒容地看著她。

莫云纖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但轉眼便換成了楚楚可憐的神色:“潯哥哥,這個賤婢沖撞纖兒,你幫我出出氣好不好?”

夜寒煙知道來人便是二皇子祁諾潯,心下不禁更添了一層擔憂,卻偏偏骨頭一時硬了起來,說什么也不肯服軟。

祁諾潯意態(tài)平和,淡淡地問道:“這小丫頭怎么沖撞你了?莫不是你調皮胡鬧,欺負人家了吧?”

莫云纖聞言氣得直跺腳:“潯哥哥,你怎么可以偏袒這個賤婢!她一個奴才,見了纖兒不肯行禮,還不是沖撞嗎?何況她……她還……”

吉娜知道她自矜身份不好出口,忙在一旁接道:“這賤婢不知廉恥,使狐媚子手段勾引三殿下,還對公主無禮!如今還沒拿到名分呢,就敢這樣囂張,日后進了太和殿,豈不是要與公主分庭抗禮?”

祁諾潯深深地看了夜寒煙一眼,忽然俯下身子,輕輕地將她扶了起來,口中卻溫和地向莫云纖道:“你在她臉上給了這么一下子,怕是十天半個月也好不了,這教訓也夠了。何況她既然是老三的人,你好歹也要給她留一分體面才是。”

莫云纖知道二皇子雖然為人溫文儒雅,卻極有主見,他既是不肯站在自己這邊,那便是說什么也沒有用的了。她心中雖然不甘,也只得恨恨地向夜寒煙瞪了一眼,轉身而去,口中猶自低聲嘟囔道:“狐媚子手段可真了不起,腫著半邊臉,還擋不住這一身的好本事!”

祁諾潯性情溫和,自然不會與一個女子計較。見莫云纖走遠了,他才關心地問夜寒煙道:“疼得厲害嗎?要不要找太醫(yī)來看一下?”

夜寒煙見了他臉上真誠的關懷之色,詫異之余,竟感動得喉頭有些發(fā)梗,半晌才低聲回道:“不礙事的,謝殿下相救。”

祁諾潯淡淡地點了點頭,見夜寒煙告退要走,他忽然想起一事,忙叫住她問道:“你是永巷宮女小煙?”

夜寒煙的腳步立刻頓住,心下十分詫異:“奴婢正是小煙,不知賤名何以入得殿下尊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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