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得興起,絲毫沒有發(fā)現眼前的燕樂晟已然黑了一張臉,還自顧自繼續(xù)解析事情經過,“據屬下猜測,昨晚的事情應該是這樣的,想是宮中哪位奴才得了命令出了宮門,就將玉符隨身帶著,私闖入林府時不慎遺失在后花園,而后被林府中的下人拾獲……皇上若是要追查此人,只需找來昨晚掌管宮門的公公細問,就能得知到底是誰拿了玉符,又是受了誰的命令!”
這還用問嗎?!拿玉符的是他,下命令的還是他!
若真按這個人說的,差人去將昨晚職守宮門的常喜找來,一問之下,所有人都知道,昨晚私闖林府后花園的小賊,竟是他這個堂堂北燕皇上!更尤甚者,事情若是傳出去!讓他這個皇上的面子往哪兒擱!
燕樂晟狠狠瞪了一眼林陌染,見她依舊一副無辜的面容,沉沉靜靜立在中堂。
一句話沒說,已將他逼上了絕路!
真不知道那恬然的笑容之后,藏著多少歪主意!
林陌染察覺到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微側了側頭,朝他眨眨眼,明媚的大眼睛里神色飛揚,那小模樣……端的是無比得瑟!
看在眼里,他是又氣又憐!
試問誰會因為花瓶被打破,就將一向寵愛的貓咪丟出門?!
他只會怪花瓶沒有放對位置。而若是這個時候,有誰站出來公然指責是他愛寵的錯……呵呵,那可真是活膩了!
燕樂晟收回目光,神色冷冷地看回自己面前這位侃侃而談的仁兄,在腦海中費盡地回憶了一番,才想起他是每日早朝站在最后面,差不多就要站到大殿之外的九品散騎常侍,顧察升。要不是和林博府上那位二夫人沾了點遠親的關系,他這會兒還不知在哪個山旮旯里窩著呢!
很好!若非他今日這么“勇敢”地……咳咳,說實話……他還不一定能記住他!
燕樂晟悶哼一聲,冷冷打斷道:“魏常侍這是在說,朕養(yǎng)在宮里的那些個奴才中,有人出宮做了賊,還搶了林府嫡長女出嫁的嫁妝?你倒是給朕繼續(xù)分析分析,宮里哪些人嫌疑最大?嗯?!”
魏察升正說得口沫橫飛,手舞足蹈,突然被皇上一番冷言冷語當頭棒喝,饒是他再沒眼色,也察覺了面前的皇上大人心情不對,當下哪里還敢分析?頓時住了口,惶恐地低下頭道:“下官不敢。”
宮里頭哪個人能得罪?隨便一席耳邊風,都能將他的腦袋生生吹掉!他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仗著那么點小聰明,竟公然指摘宮里頭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燕樂晟揮手,語氣頗為不虞,道:“方才還說得句句在理,如今讓你分析是何人所為,你卻又不敢!敢情朕身邊的官員臣子,都是些只會說虛話、不敢做實事的人?!”
他這一怒喝,把方才還竊竊私語的幾人也生生震住,當即都止住了聲,縮起肩膀,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