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染略一思索,立刻回過味來,道:“謝余嬤嬤關(guān)心!只不過一則地滑,二則我怕弄濕鞋襪,這雙蘇繡云錦鳳回首,還是二姨母親自找來寶應(yīng)相熟的繡娘給繡的,還是找兩頂軟轎,直接坐回堂屋去吧……”
說罷,她扭頭吩咐兩個小丫鬟,“去前院找兩頂軟轎來,我和余嬤嬤就在這里等著。腳程快些,勿要讓我們久等。”又客客氣氣對余嬤嬤道:“還請余嬤嬤隨我到那邊避雨亭小坐一會兒,”
面對面看去,果然見著余嬤嬤眼中一閃而過的滿意神色。
待兩個小丫鬟走遠(yuǎn),兩人在避雨亭尋了一處干凈的長凳坐下。
林陌染便直接開口,“余嬤嬤此番留陌染獨(dú)處,可是有什么話要說?”
余嬤嬤卻顧而言他,“這雨下的,可不是時候??!”
林陌染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亭外那片幽黑的院子。后院種種是非恩怨,都被這靜寂的夜色所掩蓋。剛?cè)敫乃秃帽冗@場雨,悶頭悶?zāi)X地砸下來,也看不清自己身處什么位置。
她便扭頭笑道:“老天想什么時候下雨,就什么時候下,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左右?只能審時度勢,盡力而為罷了。”
這是說,既然是皇上賜婚將她安排至此,那么她如今所能做的,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余嬤嬤神色一動,下一刻忽然笑著搖頭,道:“娘娘如此聰慧,倒是老身過慮了。”這一次,竟是尊稱她為娘娘了。
林陌染不動聲色地受了她的稱呼,微微坐直,道:“謝嬤嬤謬贊!能得嬤嬤關(guān)心提點(diǎn),是陌染的榮幸。”
上輩子在商業(yè)場上滾爬打磨許多年,她一向很懂得套別人的話。如今位高權(quán)重的余嬤嬤既然主動開口夸她,必然是有求于她,她自然要順著對方的臺階下,賣個人情出去。
而恰好,她初來乍到,對王府后宅一無所知,主持中饋等各項(xiàng)事務(wù)都很需要余嬤嬤的幫助。
這么一個人情交易,她是要定了!
所以方才,她才會親口謝過余嬤嬤的關(guān)心和提點(diǎn)。
那么于情于理,余嬤嬤今番不提點(diǎn)幾句,卻是怎么都說不過去了!
余嬤嬤果然顏色微動,眸中最后一點(diǎn)審視的目光,也漸漸消退。她壓低聲音,先是指了指正院東面那個從蔥綠樹枝間刺出的飛檐翹角,道:“王府內(nèi)宅人不多,每月的各項(xiàng)開支一向穩(wěn)定。尤其最近江南旱災(zāi)嚴(yán)重,連累王府的俸祿減少許多,各項(xiàng)開支由是拮據(jù)不少。因此,王府中饋這兩個月來并無大額開銷。要說最大的一筆費(fèi)用,恐怕就是撥出了三十萬兩銀子,在東院西廂新蓋了一個小樓,說是側(cè)妃娘娘體寒怕涼,王爺專門賞給她過冬的……”
江南旱情,俸祿減少的情況下,還撥出三十萬兩蓋樓用來過冬?這個九王爺對他的側(cè)妃倒是真愛呢!
林陌染笑了笑,意味深長道:“王爺真是性情中人。”
余嬤嬤便知她聽進(jìn)去了,接著更加隱晦地跟她說了些王府后宅的現(xiàn)狀。林陌染一一用心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