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頃刻間已退去了藍橋的外衣,他抬眸看了藍橋一眼,眸子干凈,不染雜質(zhì)。
“南山寒潭水至陰性,與三月春極相克,你在潭中泡上一泡,可逼出殘毒。”
“你先住手。”藍橋強自鎮(zhèn)靜,淡道:“我自己會脫,你轉(zhuǎn)過身去。”
他里衣已被解開,下面是一層泛著淡淡銀光的軟甲,青衣男子突然笑了起來:“難怪,天蠶銀絲軟甲。”
藍橋臉色沉了下來,聲如臘月涼風(fēng)冰冷:“我勸你到此為止,不要再動。”他渾身有輕微的顫抖,額上不知是何緣故,竟?jié)u漸開始冒出了冷汗。
青衣男子搖了搖頭:“你沒力氣自己脫。”
藍橋沉眸看著他,不發(fā)一言。
“殘毒必須除盡,我會閉上眼睛。”他聲音輕柔,帶著絲哄騙的味道,卻果真閉上了眼,睫毛長如蝶翼,沒有一絲的顫抖,閉的端端正正。
藍橋深吸了一口氣,不敢再看,眸子一垂,便闔上了眼。
肌膚觸上一片溫涼,如蜻蜓點水般,她身子輕輕一顫,一陣麻癢蟲子般鉆進了心里。
胸前傳來一片涼意,天蠶銀絲軟甲離身,胸前的兩處柔軟,也再也遮掩不了。
風(fēng)吹得有些冷,藍橋抖了抖,睜眼看去,見那人果然還閉著眼,他伸手一撈,便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藍橋心中一跳,硬生生的把那心跳聲給穩(wěn)了下去。
那青衣男子頓了頓,忽然眉間輕蹙,像是有什么讓他心生不喜之事。
這人生的真是及其好看,一舉一動,皆如那蒼茫遠山中漫步而出的仙人,高雅柔和,云淡風(fēng)輕,不染塵世污穢,干凈的讓人想朝他臉上摸泥。
他蹙了蹙眉,竟只呢喃道:“你太輕了,今后應(yīng)好生養(yǎng)養(yǎng)才是。”
藍橋愣了愣,下一刻身子便是一輕,猛然已被他拋入了那寒潭之中,濺起大片的水花。
寒潭冰水陰冷刺骨,藍橋禁不住就是一個激靈,冷得渾身發(fā)顫,她從水中抬起頭,正要罵那人為何這般突然,恰巧見那青衣男子轉(zhuǎn)過身去,一陣風(fēng)起,撩起衣袍,三千青絲輕舞,他那容顏映月干凈無垢,清逸俊雅的讓藍橋一瞬啞然,她恍然間似乎看見,那人的一雙廣袖,像是收攬了無邊風(fēng)月,乾坤萬里,竟似皆在他那染墨瞳孔之中。
“你靜下心來在潭中逼毒,好了叫我一聲,我就在這兒守著。”
青衣男子說完,便在寒潭前閑弄起了石子,藍橋看不出什么異樣,可那片暗林之后,月瑾顏卻突然往前邁了兩步,驚奇道:“怎么什么都看不見了?”
她愣愣的的在哪兒站了一會兒,想到剛才所見,眼眶不禁發(fā)紅。
突然一陣腳步聲,月瑾顏心中一跳,提劍便追了上去。
不遠處是一名紫衣男子,背影削瘦,身姿在夜色間頎長成一道黑影。她快追了幾步,驟然拔劍,便架在了那人喉前。
那人停下腳步,沒動,也沒說話,月瑾顏從暗處現(xiàn)身,冷冷問他:“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紫衣男子淡淡看向她,眸子平和,卻也沒什么多余的情感。這人生的俊雅非凡,氣質(zhì)十分儒雅,有一種長居高位的文人風(fēng)度,隱隱卻又帶著一種劍染十萬敵軍血的冷厲傲然。
“看到了什么?”那人道。
他的聲音清和,平靜如一潭無瀾的死水。
月瑾顏手腕一動,劍鋒頓時觸到那紫衣男子的喉管:“我不管你有沒有看到,總之,今天的事情,你不許說出去一個字。”
紫衣男子突然冷笑一聲:“本朝女子為官乃大罪,輕賜奴籍重誅九族,一介女流,居然身居朝廷要職多年,欺君罔上,恐怕與她有關(guān)之人,都會受到牽連。”
月瑾顏怒道:“閉嘴,你只要當(dāng)做沒看見,便可留下一條小命,如若不然,我就讓你今夜葬身于此。”
紫衣男子本就寡淡的笑意漸漸散去,他薄唇輕抿,緩緩看向月瑾顏,冷聲道:“她是個女人,我比你更加心痛。”他伸手緩緩?fù)崎_月謹(jǐn)言的劍:“這件事情,還輪不到你來威脅我。”
月瑾顏愣了一愣,眼眶一紅,突然哭了起來:“你比我心痛?你說你比我心痛?你知道我喜歡了她多少年么?你就說你比我心痛?我還沒見過她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喜歡他,整整三年了啊……”
她一把抓過那紫衣男子的領(lǐng)子哭道:“我一門心思的就想要嫁給她,如今好不容易在這沂州遇見了,卻知道了她是個女人!你說你比我心痛?你憑什么比我心痛???”她哭得厲害,偏還仰著頭死死的盯著那紫衣男子的眸子,一副來比比誰更心痛的架勢。
紫衣男子蹙了蹙眉,道:“放開。”
“不放!”月瑾顏怒道。
那人看了看月瑾顏,深吐了一口氣,抬手就去掰月瑾顏的爪子,月瑾顏立刻抓的更緊,一張臉哭的梨花帶雨,好不楚楚可憐,偏那眸子里又滿是倔強。
紫衣男子終于被纏煩了,抓著她的手咬牙低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月瑾顏怒道:“你說你比我心痛,你說……”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隨后沾滿了淚水的臉上滿是驚悚:“你怎么會心痛?她是個女人,自然都該是我們這些女子失意才是,可你……”她爪子一松,直接便摸向了那紫衣男子的胸口,摸索了好一會兒,忽然猛的跳了開來,驚悚道:“你不是女的,那你莫非……竟然是個斷袖?!天!”
紫衣男子臉一瞬鐵青:“不可理喻!”他抬手撫平了被月瑾顏揉成一團的領(lǐng)子,咬牙從牙齒縫中吐出了三個字:“瘋女人。”猛一甩袖,鐵青著臉憤然離去。
月瑾顏傻傻愣在原地,突然覺得有些愧疚:“斷袖怎么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她十分懊惱的蹲下身子來,本準(zhǔn)備把劍撿起來便回去,卻不料眼中竟看見了一抹碧色,她瞇了瞇眼,湊前一看,竟是一塊玉佩。
月瑾顏愣了愣,伸手將那玉佩拾入手中,只覺得入手一片溫涼,她本也是出生于極富之家,自然清楚這玉質(zhì)十分上層,細(xì)看去,佩身細(xì)致無暇,上面素雅無紋,她沿著佩身用指尖細(xì)細(xì)摩擦了一番,卻覺出上面竟細(xì)細(xì)的琢了兩字小篆——“諸葛”。
她將玉佩收入懷中,不禁喃喃:“這樣的篆字言姓的好玉,若非王公貴族,如何用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