凊荷跪在地上卻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害怕或恐懼的神色,她鎮(zhèn)定自若,好像這就是一場簡單的談話會一般。
安臨江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凊荷,他不禁有些疑惑。為何跪在地上的這個小丫頭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懼怕他,她表現(xiàn)出來的鎮(zhèn)定使安臨江有些心虛。畢竟他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來證明此事是凊荷撒謊,他也只是為了敷衍徐姬才想出找替罪羊這個爛主意。
他蹙了蹙眉,扯著略帶威嚴(yán)的口氣質(zhì)問道:“凊荷,你可認(rèn)罪?”
凊荷微微抬起頭,眸子對上了安臨江深沉的瞳孔:“奴婢沒有罪,還請老爺明察。”
徐姬臉色很是不悅,陰陽怪氣的看著坐在一旁的安瀾,緩緩說道:“既然你這個小丫頭說你自己無罪,那此事就必定是有其中一個人在說謊。如果你沒有撒謊,那撒謊的便只有安瀾了。”
林秀琴見矛頭突然指向了安瀾,心急辯解道:“徐姬,你可不要含血噴人,瀾兒怎么可能會說謊。”見徐姬詆毀自己的女兒,一向溫柔如水的林秀琴都忍不住微微有些薄怒。
“大姐,若照你這么說,那便是我的冉兒在說謊了?你也不想想,此次受罰被打得可是我的女兒,她在怎么傻也不可能傻到去傷害自己的姐姐,反讓自己受罰,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徐姬氣得臉都青了,卻還不忘處處維護(hù)自己的女兒。
一直不善言語的林秀琴不禁有些語塞,相比起巧舌如簧、能說會道的徐姬,她只有啞口無言的分了。
安瀾見自己的母親被徐姬氣得說不出話來,眉頭微蹙,抿著下唇。
“徐姨娘,怎么聽你這話中的意思,句句都是在針對著我呢?”安瀾薄唇微掀,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徐姬撫了撫額前垂下的發(fā)絲,眸子橫射著安瀾,柔聲道:“瀾兒,你可不要誤會,姨娘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剛剛老爺不是說過了嗎?此事是你的丫鬟凊荷一人所為,與你無關(guān)。”
安瀾在心里低淬一句:你丫的就是這個意思,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姨娘您說這話不等于是在打我的臉嗎?既然凊荷是我的人,那你還說此事是她干的,這無疑就是再說我這個做主子的管教無方,教唆下人陷害庶妹了?”
徐姬面對安瀾的疑問不為所動,依舊自顧自的說道:“瀾兒你這么說就有點(diǎn)過了,此事又不是由我先說的。此事的意思和經(jīng)過老爺最清楚了,所以這事還是交給老爺決定最好不過。”
安冉依舊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因素。因為她知道只要有她的娘親在,此事便不需要她插手。她悠然自得的捧著茶杯輕輕呷了一口,嘖嘖嘴巴回味著杯中雨前龍井的清香甘醇,眸子不停掃射著四周。嘴上勾起一抹淺笑,靜靜的等著看接下來要上場的好戲。
聽到徐姬的話,眾人不由得紛紛望向了坐在一旁的安臨江,且看他接下來準(zhǔn)備如何處理。
安臨江聞言先是一怔,馬上又恢復(fù)了剛才的平靜??粗娙送秮淼闹藷嵫凵唤行┬奶摚矝]有料到徐姬這么快又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到了他的手里。所以不管他今日做出怎樣的決定都必會傷到一方。
安臨江掀起淡紅色的厚唇,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此事經(jīng)過老夫的再三思考和認(rèn)證,得出的結(jié)論便是凊荷在說謊,且死不承認(rèn)。故而決定將其重打二十棍、以示懲戒,望今后大家引以為戒,莫要再犯。”
安瀾望了眼坐在上方的安臨江,眼里閃過一絲異樣色彩。那個坐在主位上威嚴(yán)有望的男子還是他的父親嗎?為什么現(xiàn)在看起來如此陌生,如此是非不辨。
“爹爹請三思,莫要如此草率便做了決定,要是錯打了好人,今后還如何在府中樹立威望?”
面對安瀾句句深入肺腑的話語,安臨江的心也有過那么一點(diǎn)動容,但卻很快就消逝了。
他的臉上依舊是一臉嚴(yán)肅,不容置疑和反抗的神色。
“瀾兒你莫要再說,為父既然決定了便不容任何人來置疑,所以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夠了。”
凊荷忽然感覺身體一軟,因為她知道自己此次是在劫難逃了。不過她還是感覺很欣慰,因為她的小姐沒有放棄她,并一直維護(hù)她。
凊荷望了眼坐在一旁的安瀾,她的眼眶泛起了一陣陣漣漪,薄唇輕啟:“小姐,您不要再說了,既然老爺認(rèn)定此事是奴婢做的,奴婢認(rèn)罪便是。還請老爺不要怪小姐,此事與她無關(guān),全是奴婢一人所為。”
眼看著凊荷終于愿意承認(rèn)所以罪名,安臨江如釋重負(fù)般深深吐了一口氣。
“既然此事你已經(jīng)承認(rèn),并且還給了冉兒一個清白,這事就這么算了,今后大家都莫要再提了。”
安臨江說完便轉(zhuǎn)過臉對站在一旁的洪叔說道:“洪叔,還不動手。”
站在一旁候著的洪叔聽到安臨江發(fā)話了,便命站在身后的兩個家仆上前來押住凊荷,將她抵在地上。
凊荷望了眼安瀾,便埋下頭去。
安瀾雙手握拳,心不由得一緊??粗旒概畟z得意的笑臉,她的眸子閃過一抹嗜血的凌厲,今日她們竟敢欺負(fù)到她的頭上,那么接下來就怨不得她心狠手辣,不念及姐妹情分了。
洪叔拿起手中的長棍,重重的打在凊荷的屁股上。凊荷痛得咬緊了雙唇,不讓自己叫出聲。
洪叔打在她屁股上的力度沒有一絲松懈,都是拼了命的使盡全身的力氣往下打。還沒有找到十棍凊荷的屁股便皮開肉綻了。凊荷的額頭上掛滿了細(xì)數(shù)的汗珠,兩片薄唇也被她咬的鮮血直流,破開了皮。
眾人望著眼前血腥的一幕,都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只有徐氏母女看的悠然自得、飲茶為樂,就好似在看一場精彩的表演一般。
安瀾看著她隱忍的堅強(qiáng),心中不由得一緊。在望了眼下手狠毒,面帶兇狠的洪叔,她不禁聯(lián)想到他可能便是徐氏的人。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或受人指使,任誰都不會對一個小姑娘下次狠手,這分明就是想要了她的命。回頭望了眼笑顏如花的徐氏母女,她更是肯定了她們這是在打狗給主人看,警告她不要再與她們作對,不然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安瀾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連忙出聲制止:“爹爹,凊荷都已經(jīng)這樣了,您就放了她吧。要是在打下去恐怕就小命不保了。”
安臨江頓了頓,才開口說道:“瀾兒,你就不要在為她求情了。一個心腸狠毒的丫頭死不足惜。”
安瀾見安臨江不為所動,便走上前跪了下來:“爹爹,就請您今日看在女兒的份上,就饒了凊荷這一次吧。”
安臨江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沒說出一句準(zhǔn)話:“這……這……”
安逸白也看不過去了,也站出來幫自己的妹妹說話求情。
“爹,您就放過這丫頭一次吧。再說她可是二妹的人,您就給二妹一個面子可好?”
凊荷抬頭望了眼為自己求情的少爺和小姐,眼角不禁流下了眼淚。她的小臉變得好蒼白,嘴角還不停的流著血。她對著她們微微一笑便暈死了過去。
安臨江見凊荷已經(jīng)暈了過去,可見其此次是命懸一線,就算是大羅神仙下凡也難救回來了。
他閉上眼睛、微微說道:“好了,此事就這么算了。府里的一切都恢復(fù)往常一樣,任何人都不許在提及此事。”
“大家都散了回去休息吧。”安臨江說完便領(lǐng)著徐姬和安冉走了下去,只留下林秀琴與柳玉茹等在面面相覷。
安瀾急忙走過去扶起昏迷的凊荷,看著她身上的傷痕累累,皮開肉綻。她似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心不由的像被揪的一樣疼痛。
安逸白見安瀾一人扶著凊荷有些艱難,便走上前去與其一起將重傷昏迷的凊荷抬回了櫻花榭。
歡兒樂兒見自家小姐回來了急忙走了上去,望了眼許久未見的安逸白不禁有些訝異。她們似是注意到了自己失禮的目光急忙蹲下行了行禮:“奴婢見過大少爺。”
安逸白蹙眉,有些不悅:“你們兩個還愣著干嘛?還不快過來幫忙?”
歡兒樂兒急忙抬起頭,才注意到重傷昏迷的凊荷正被安瀾和安逸白攙扶著。她們急忙走了上去,將其扶著走進(jìn)了一旁的廂房。
安瀾將凊荷放下床后便讓歡兒急忙去請大夫前來。
樂兒站在一旁,心里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
“小姐,凊荷姐姐這是怎么了?”
安瀾坐在一旁撫了撫額,并未開口。
安逸白見安瀾心情不悅,便替其將事情經(jīng)過簡單的闡述了一遍。
樂兒聽后氣得嘴巴鼓鼓的,不由得跺了跺腳,嘴里憤憤道:“他們真是太過分了,怎么可以對凊荷姐姐下這么重的手。”
安瀾瞪了樂兒一眼,樂兒才注意到自己的失語,便捂住嘴巴站在一旁不在說話了。
半響過后,歡兒帶著一個略顯肥胖的大夫急急忙忙走了過來。
歡兒氣喘吁吁的說道:“小……小姐,這位便是酈城最好的楊大夫了。”
那個所謂名為楊大夫的人恭敬的拱了拱手:“小人見過小姐,不知別人現(xiàn)在何處。”
安瀾指了指躺在床上的凊荷,便讓他上前為凊荷檢查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