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分明配不上你!”葉夢闌終于忍無可忍地叫了起來。
與此同時,蕭潛一向溫和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憤怒的神情:“葉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行!簫某的妻子,還輪不到外人來說三道四!”
葉夢闌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卻又不甘心地站定,昂著頭道:“可我說的是事實!她不過是尚書府的一個養(yǎng)女,比丫鬟也強不了多少!這樣的出身,你難道不知她早已成為京城中的笑柄嗎?官宦人家的禮儀,你教了她多久?家國天下的大事,她聽得懂嗎?詩詞歌賦你可以和她談嗎?水墨丹青她看得出韻味嗎……”
蕭潛忍無可忍地打斷她,冷聲道:“葉小姐,我需要的是一個妻子,而不是一個伴讀。你說的那些事,我的書童傾墨都可以做得很好!”
“可是……”葉夢闌再一次被他的怒氣嚇住,本來已到嘴邊的話,終于不甘心地咽了下去。
她想說,只有她名滿京城的葉家才女,才配得上他文武雙絕的齊國公世子??!
但此時葉夢闌禁不住有些擔心,若她說了這句話,蕭潛會不會以“婦德有失”為名,沖到葉府去把親事退了?
氣惱之余,葉夢闌忽然眼前一亮:
對嘛,她怎么險些忘記了,她已經(jīng)定下親事了呀!
她已經(jīng)收了簫家的聘禮,吃過簫家的茶,蕭潛便是心中不愿,也斷無不娶之理!憑著她的容貌和才華,只要能順利嫁過來,還怕抓不住他的心嗎?
遲早有一天,他的人和他的心,都是她的!
想到此處,葉夢闌心下大定,立刻恢復了柔婉端麗的大家閨秀模樣,擦了擦眼睛低聲道:“我明白了。潛哥哥,我不會再自作多情,不會再給你和夫人添麻煩……以后,你們就當房里多了個使喚丫頭就是了。”
葉夢闌說罷轉(zhuǎn)身,擦著眼睛便向外面走去。
“等一下!”柳清竹忽然撩開被角,探出頭來叫道。
“大少奶奶還有何吩咐?”葉夢闌站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來。
柳清竹不敢抬頭看蕭潛的臉色,只得死死地盯著葉夢闌的后背:“你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什么以后?什么使喚丫頭?”
葉夢闌幽幽地道:“我父親雖然官職不高,卻也是京城里不大不小的一個朝廷命官。我們這樣人家的女兒,豈有吃兩家茶的道理?我既已經(jīng)許了簫家,就生是簫家的人、死是簫家的鬼了!既然簫公子對你情深意重,立誓不娶第二個,我除了嫁過來做你們房中的使喚丫頭,還能怎樣?這都是我自己命苦,怨不得別人……”
柳清竹急道:“你還沒有過門,為什么不能退親?現(xiàn)在一切還來得及!你應該找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相守一生,而不是乞求一個不愛你的人眷顧……”
葉夢闌冷笑一聲,嘲諷地丟下了一句話,抬腳便走:“退親?一個讀《女則》《女誡》《列女傳》長大的女子,是永遠不會生出這樣的念頭的,我的家教也不會允許我有這樣的念頭!”
柳清竹頓時語塞。她不知道《女則》《女誡》是什么,但是毫無疑問,葉夢闌是在嘲笑她,或者說,是在羞辱她!
是的,她沒讀過多少書,連字也認得不多。她已經(jīng)很努力讓自己的言行舉止高貴端方,但那些圣賢之言,她卻始終只能是一知半解……
她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
正心亂時,蕭潛忽然擁住她的雙肩,認真地道:“女人,不許胡思亂想!你只需要相信,葉夢闌絕對進不了簫家大門,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