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老太太也覺得趙家小姐不錯?”柳清竹壓下心中的酸澀,勉強擠出貌似欣喜的笑容來。
大太太猶自不甘心地道:“可趙家小姐畢竟是庶出……”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冷笑道:“嫡出如何,庶出又如何?女孩兒的人品才是第一位的!你先前選定的葉家女孩子倒是嫡出,如今還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大太太知道大勢已去,垂下頭不敢再說。
柳清竹只得含笑問道:“那就按照老太太的意思,請錢媽媽幫忙到趙家去提親了?”
“慢來。我?guī)讜r說要定下趙家的小姐了?”老太太微微一笑,神情有些高深莫測。
大太太的眼睛亮了一下,卻聰明地沒有再開口。
柳清竹安靜地等著,卻見老太太沉吟了許久才道:“你們也不想想,咱們國公府如今已成了京城里的笑話,這個時候哪家的姑娘敢輕易答應(yīng)嫁進咱們家里來?”
大太太暗中向錢媽媽使了個眼色,后者忙湊上來陪笑道:“正是呢!奴家心里也在犯嘀咕……本來咱們國公府配趙家是綽綽有余的,可如今咱們這里正在風(fēng)口浪尖上,趙家又是個極重家聲的人家,未必舍得把幺女嫁過來受委屈……奴家可以盡力到京兆尹家里去說說,成不成可實在沒有底,老太太不如再掂量掂量別家?”
大太太正要跟著添上幾句話,老太太已笑道:“本來是一件喜事,何必要鬧得兩邊受委屈?既然這會兒好人家的女兒舍不得嫁過來,咱們又何必定要在這個風(fēng)口浪尖上求娶?”
柳清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忽然生出了無限的希望來。
大太太卻忙道:“老太太這話雖說得是,但如今京城之中有些傳言……說是葉家丫頭的事,是潛兒媳婦暗中指使歹人所為……雖說傳言未必是真,可畢竟對名聲有礙……咱們只有盡快娶一房側(cè)室進門,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rdquo;
“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天下人的嘴,你堵得住嗎?他們要說什么,隨他們說去就是!你這會兒趕著娶媳婦,別人就不說你是欲蓋彌彰了?簡直胡鬧!”老太太敲了敲煙桿兒,毫不客氣地冷笑道。
大太太狠狠地剜了柳清竹一眼,不敢再答話。
老太太卻已經(jīng)沒了與她爭執(zhí)下去的耐心:“今日此事就此作罷!津兒和澈兒年紀也都不小了,等再過一二年,先把他兩個的大事辦了,再替潛兒娶二房也不遲!”
“可是長房的子嗣……”大太太還是有些不甘心,見老太太露出厭煩的神情來,忙向柳清竹打眼色,又是瞪眼又是挑眉,非叫她跟著說句話不可。
柳清竹本以為替蕭潛娶二房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不料老太太一句話竟扭轉(zhuǎn)了乾坤,她到此時還有些不敢置信,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竟對大太太的暗示視而不見。
老太太沉默了半晌才道:“長房的子嗣,倒確實是天大的事……這也正是我不放心的地方。若是側(cè)室生下了長子,恃寵而驕固然在所難免,何況說出去也難聽。就憑這一點,更不該著急娶二房進門了!”
大太太惡狠狠地瞪了柳清竹一眼,冷笑道:“老太太心疼孫子媳婦,也該有個輕重才行!若是孫子媳婦一生無子,難道長房就此跟著絕后不成?”
柳清竹知道自己此時應(yīng)該附和大太太的話,但喉嚨里早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太太沉吟片刻才道:“你的憂慮也不無道理,但這兩件事其實并不沖突!這樣吧,你們放眼看看,在丫頭里面先挑一兩個老實本分的,給潛兒放在屋里,若是以后生下了長孫,寄在清兒名下就是!無論如何,長房長孫必須是嫡出,這一點不能改!”
“可是……”大太太想不出什么話來反駁,一時不由得犯了難。
老太太的話,是絕對可以一語定乾坤的。柳清竹知道時機稍縱即逝,忙起身笑道:“回老太太的話,孫媳的貼身丫頭鵲兒今年十九歲,聰敏靈秀、溫婉和順,就連大少爺也是常常稱贊的。不如干脆就派她侍候大少爺,豈不比外面找來不知根底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