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人們被安排妥當之后,那個冷面郎君嚴峻,便又是冷著一張臉,一副所有的人都欠他十萬八千的樣,出現(xiàn)在安沁的面前,并且,十分自然地擋住了安沁的去路。
他把劍一橫,嘴里說的是:“安姑娘,我家王爺有請。”
可做出來的動作,卻是:小樣,你要是敢不去,小心小爺我先把你剁碎了再抬到王爺面前去。
安沁被他冷酷的眼神給嚇到,心,一抖一抖的,嘴角,微微一扯,扯出一抹十分古怪的笑容來。
她可不也是個小狡猾的,這會是說什么都不想再跟神仙大人扯上關系。總之,直覺告訴她,神仙大人所謂的有請,一定就不是有什么好事的。
她于是找借口,“那個,嚴大哥,我,那個,我,你看,我,我,我……”她想說,她在蛤蟆嶺內(nèi)被各種折磨,此時,身上是又臟又臭,總得讓她去洗一洗,換一衣潔凈的衣服,再來朝見貴人,才是正確的做法。
可被嚴峻冰冷得如冬日里最冰冷的冰棍子般的眼神,安沁說不出口,只得干著急。
嚴峻就是一個木頭人,壓根就沒有看出安沁的窘迫……當然,就算是看出來了,他也不管,于他而言,他家主子佘睿安逸王的話,那就是比當今圣上的話還要重要。
他才不給安沁任何借口和理由的機會,一個刀子般的眼神閃過,一字一頓地重復一遍,說道:“安姑娘,王爺有請。”
安沁見無法推脫得掉,只得不情不愿地請嚴峻帶路,卻,一邊走著一邊想著鬼主意。
她想?。阂唬粫?,她裝肚子不舒服?對的,她不是在蛤蟆嶺里面吃壞了肚子嗎?這事,神仙大人可是知道的……啊,不行啊,要知道神仙大人是什么人物,大人物啊,他只須一句話,定可以把宣城里最好的大夫給傳了過來,然后,再幫她檢查身體。
想想,那個可惡的大夫……對了,那個大夫,十分的可惡,有一回安沁不就是因為裝肚子疼而被他無情地揭發(fā)出來,害得她當時被蕭神棍給狠狠地罰了一頓嗎?
所以,裝病,不可不可。
那要不,瞅準了時機,逃……安沁才這么一想時,正在前面帶路的嚴峻突然轉過頭來,像是窺透了她的想法一樣,竟,狠狠刮了她一眼。
這一眼,叫安沁膽戰(zhàn)心驚。她想著,自己不過是不想惹麻煩事,可還沒有想到過要拿自己的小命去作賭注喲!
左思右想,都無計可施,無耐之下,只得乖乖地跟著去見神仙大人了。
這會子,神仙大人早就已經(jīng)撤了蛤蟆嶺嶺外扎營,而是又搬回了宣城中,而且,還再一次住到了大老爺?shù)母±?。當然了,整個宣城,除了那個世子府之外,也就這大老爺府是規(guī)模最大最豪華的。以神仙大人的身份,他不住這里,住那里?
至于縣太爺一家子到底住到那里去,安沁可就不知道了。只不過,安沁也不是一被帶進去,便可以見得到神仙大人的。
卻原來,神仙大人也嫌棄她一身的臟亂差,早已經(jīng)派來了丫頭婆子,讓她們好好地把安沁梳洗一番……真不知道神仙大人給她們下的是什么命令,總之,這些人一見安沁,那眼光,都是一閃一閃的,發(fā)亮哩,差點沒嚇到安沁。
有四名年輕的小丫鬟,長相清秀,兩名年長的婆子,打扮得十分得體。婆子們站在前面,態(tài)度十分的恭敬,四名年輕的小丫鬟則一個托著一盤子,盤子上面,分門別類地放著青紅華麗的衣裙,造型精美的珠釵首飾,一對鑲有閃閃發(fā)亮的珍珠的鞋子,以及幾把扇子。
“安姑娘好!”她們真就是把安沁當成了主子一樣,一聲叫,直把剛剛才走進來,還沒有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的安沁給嚇到。
安沁見這架勢,不舒服,小心翼翼地問把她帶來的冷面郎君嚴峻,“請問,這是要做什么的?”
“……”那知,嚴峻非但不回答她,反而是又給了她刀子一般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再刮了她的眼睛。之后,更是冷哼了一聲,轉身,就這么走了。
安沁誒的一聲,到底只能無奈糾結地看著他的背影遠離。
“安小姐,請更衣沐浴。”果然,大戶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樣,說出來的話,真就像戲臺上的旦角說的。
安沁哦的一聲,很被動地站在那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地盯著丫鬟婆子們看。
丫鬟婆子們一開始也不知道安沁這是想要做什么,看久了,她們到底看出門道來了。
她們明白到,安沁到底是小家子出身……還是帶發(fā)的小道姑,從前定然是沒有過過這種使奴喚婢的日子。兩名婆子卻是先動了起來。她們不由安沁分說,一人一邊,拉著安沁就往室子里走。
安沁有些被嚇到,驚慌地問道,“大娘,你們這是要帶我進去干什么?”
婆子們雖然不像剛剛那樣的恭恭敬敬的,不過還是挺客氣的,其中一個人回答她道,“自然是要請安小姐進去更衣沐浴了。”
安沁聽后,有些急,“更衣沐???那個的話,我自己來就行了!”
“那可不行,安小姐可是王爺看中的人。”
“……”安沁聽著,怎么都覺得,這話有歧義。于是她尷尬一笑,“大娘,你們錯了,那個神仙大人,可不是看中我,他是……”對了,他是看中她什么呢?抓妖能力?還是其他的?
啊,對了,一定是看中了她可以聽懂得了動物的語言吧。
不過,她可不會輕易對這個婆子丫鬟們說出來。而婆子丫鬟們似乎卻似乎非認定所謂的看中。
安沁覺得百口莫辯,只得不辯。
不過她到底不習慣讓人侍候著洗澡,總感覺自己被這么一群人看光了身子,是一件十分不舒服的事情。她試圖把婆子和丫鬟們勸退出去。
得吧,就她那語言表達的本能,也就僅僅只能耍些小聰明而已,真想要說服他人,還真就是很難很難。再加上,這些婆子丫鬟們,那一個不是人精呢?她們那里可能會放過這么一個表現(xiàn)自己的機會,誰肯走?誰都不肯走。
最后,安沁在掙扎之中,被扒光了衣服,整個扔進了沐浴桶之內(nèi)。
當然,婆子們還要更細心一些,便是噓寒問暖般地問她,“安小姐,水溫如何?”
安沁覺得有些燙了,可又實在不想被折騰,只得憋紅著臉,只冒著半個頭,瞪著大大的杏眼,嗯嗯地幾聲。
另一個婆子竟是馬上又開始拆開她束起的頭發(fā),啪的一下,頭發(fā)全都散在水面上。
安沁更覺羞窘,立刻往水里鉆,憋了好一會氣后實在憋不住了,只得又冒出半個頭,一看,婆子丫鬟們還在。
安沁也算是明白了,繞是她再怎么反抗,都沒有用。她只得輕嘆一聲,無奈地接受了她們的侍候。
不過,說真的,有人侍候還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除了實在覺得羞窘之外),尤其是一邊還有人幫著洗頭,另一邊則有人幫她按摩,讓她這澡泡得都快不想起身了。
卻,還是得起身的。
這一次,佘皇叔可沒有打算再讓她打扮成小道姑的模樣了,而是,紅妝綠褂,珠釵寶玉,穿戴完畢之時,往那銅鏡前一站,怎么看,怎么都覺得里面的可不是那個名叫安沁的小道姑,而是一個傾城的美人兒。
連安沁都為自己這模樣而吃驚不已。她站在鏡子前,久久不敢相信,直到,聽到了一聲聲拍掌的聲音。
“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想不到,姿勢平平的小道姑,也可以變身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開口說道的,就是佘睿。
安沁正還為自己而驚訝不已,一聽到他的聲音,更是嚇了一跳,尋聲望過去時,卻見他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微微瞇著眼笑著,負手而立,站在門外。
安沁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還扭捏地低下頭去。
佘??绮蕉M,擺擺手,讓婆子丫鬟們退下,一時間,屋子里竟只剩下安沁和他兩個人了。
他倒是顯得大大方方,一點兒不自在的感覺都沒有,還一副主人的樣,竟就在屋中的主位坐了下來。
見安沁羞得一臉的紅,他又打趣了,“哦,你也會害羞?還真的是讓我看走了眼了。”
安沁知道他這是在打趣自己,也不計較。卻,還是忍不住臉紅,哼哼唧唧地說了聲,“別說得我好像沒羞沒臊那樣。”
“你可不就是那個樣?”佘睿呵呵地笑著說,不過,他到底沒有繼續(xù)開玩笑,而是收住不正經(jīng),換成了一臉的嚴肅。
他問安沁,“安沁,你是不是覺得,這事就這樣完結了?”
安沁還在窘迫之中,被他這么一問,有些蒙了,再想想,馬上又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她十分不解地反問,“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神仙大人哼了一聲,站了起來,走到了安沁的身邊,隨手拿起了之前丫鬟放在托盤里的扇子。打開,扇了扇,才又繼續(xù)說下去,“你可知,回來的人,數(shù)目并不對!”
“不對?神仙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指的是,還有人被困住了。”
“……”安沁才不是傻,她覺得,要按神仙大人的說法的話,那可就是沒完沒了的,因為誰都沒法保證這附近沒有人失蹤啊。
“神仙大人,你又是怎么肯定,失蹤的人,還被困在蛤蟆嶺之中呢?”
“就憑華世子的話!”佘睿說著時,用扇子敲安沁的頭一下,又說道:“可別忘記,當初你就是被華世子給綁進了牢房的。”
安沁想起了那個年輕傲慢得眼里只容得下高高的青天的公子,啊啊的幾聲,“他啊,憑什么他說的,神仙大人就信了?”
“憑什么?當然就憑他是華世子爺,相對于身份低薄的你,自然是高貴的人的話可信了。”
安沁覺得這不公平啊!
“神仙大人,你這是歧視。”
“就是,那又如何,你又能如何證明,華世子口中失蹤的人,不是那一天跟著他一起出去,從此未歸之人呢?”
這,還真是沒有法子可以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