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將軍夫人還沒死

正是傍晚時分,沐玉鳳早已是熱鍋上的螞蟻,劉氏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看著假山旁徘徊的沐玉鳳,低聲道:“你嫁給容家世子也未嘗不可,容、沐二族結(jié)為姻親,怕是天下也要跟著容、沐的姓氏了。”

“娘,你說些什么呢?鳳兒不明白。鳳兒可不想嫁到荒北那個荒僻又寒冷的山區(qū)。”花容月貌上都涂上了一層委屈,水眸里泛著點點淚花,真真惹人憐愛。

“沒遠見的蠢貨。”劉氏無奈的嘆了口氣,想一想自己精心培育十幾年的女兒真是白生了一副花容月貌,腦子里是進了漿糊嗎?怎會如此之蠢。

劉氏手扶在假山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過幾日就是沐長歌及笄之日,你且不必多想,就在她及笄之日搶走她的風頭就是。”沐玉鳳怎能不多想,嫁到荒北的又不是劉氏,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沐玉鳳此時便對這個深思深沉的母親心中有了嫌隙。

沐玉鳳應(yīng)了一聲,劉氏也點點頭,然后便道:“你遠方舅舅家的表妹也該回家了。”

沐長歌正在紅楓院吃晚膳,卻不想闖進來一個小姑娘,正是那日沐長歌從靈隱寺回來撞見的那個,大房房內(nèi)的表小姐。

“咦,表小姐怎么過來了?”聽楓發(fā)出疑問,大家的目光不禁向門口這一個矮小的身影看了過去,沐長歌眸色頓冷,但當她看到這個小女孩一臉委屈,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里還噙著眼淚的時候一下子就被融化了,這個孩子也不過五六歲的年紀,比沐玉唐還要小的年紀。

“春桃姐姐……糖葫蘆找春桃姐姐,春桃姐姐在這里嗎?”糖葫蘆咿咿呀呀的說著,肥嘟嘟的小臉蛋上也只有屬于這個年齡的純真和可愛,沐長歌不禁心軟,從飯桌上站起了身,可憐這么小的孩子,若是知道春桃已經(jīng)被她可親的姑姑害的終生也不能張嘴說話,對于她又是怎樣的打擊呢!不過她還這么小又懂得什么呢?她與春桃也不過相識幾日罷了。

沐長歌呲之以鼻,她起身桌上除了沐玉唐自顧自的吃著,沐玉斂以及覓荷、聽楓都起了身,“紅楓院里并沒有春桃。”沐長歌坐下,然后覓荷和沐玉斂也遲疑的坐了下去,然聽楓卻頓了頓,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糖葫蘆,又看一眼沐長歌。

“聽楓坐下吃飯。”沐長歌斜了一眼聽楓,聽楓內(nèi)心是拒絕的,看著糖葫蘆找不到伺候自己幾日的丫頭便這般傷心可憐,心中難免不被其感染,明明她們都知道春桃身在泔水房,可聽楓終究還是聽從沐長歌的話坐在了座位上。

糖葫蘆失落的從紅楓院離開,正好路過劉氏和沐玉鳳的假山,只聽劉氏的聲音從假山里傳出來:“春桃那個丫頭可還老實?”

丫頭春喜和浮萍一般,皆是劉氏的心腹,只是浮萍在的時候,她是負責管理梧蘅院以及南玉院的丫頭婆子。

“那丫頭倒也安分。”

“留著她,總是會不安,春喜,找個由頭將那丫頭趕出府去,然后……”劉氏比劃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春喜了然,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就走,卻不想看到直勾勾看著自己的糖葫蘆。

劉氏見春喜還沒走不禁問道:“春喜,怎么了?還不快去!”糖葫蘆一邊哭一邊向劉氏走了過來,劉氏看見糖葫蘆不禁一驚。

“姑姑,你要殺死春桃姐姐嗎?”糖葫蘆童言無忌,驚得劉氏和沐玉鳳一身冷汗,春喜趕忙捂住糖葫蘆的嘴,也驚訝的看著劉氏,似在等待劉氏的判決。

“鳳兒我們走!春喜。”劉氏看春喜一眼又看向荷塘一眼,便和沐玉鳳匆匆離去,春喜看著這個不過五六歲的女娃,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將糖葫蘆的腦袋按進荷塘里。

沐長歌卻早已停在了假山外,靜靜地偷偷地看著這一切,劉氏竟可以惡毒至此,連自己的親侄女也不放過,當然不過是遠方表親罷了,對于劉氏來說又算的了什么?

“表小姐,怪只怪你聽到了太多不該你聽到的,所以你才會有何春桃一樣的下場。”春喜喃喃自語,卻不料都被沐長歌聽了去,沐長歌皺著眉見糖葫蘆撲騰的兩只手和腳漸漸地失去了反應(yīng),心中微寒,還是踏出一步。

“春喜!”沐長歌冷聲斥道,春喜一驚,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一把將糖葫蘆踢進了荷塘里,然后就大喊:“來人??!快來人?。”硇〗闶ё懵渌?!”

沐長歌冷笑,又一個會演戲的,不知道她們的心究竟有多惡毒,明爭暗斗為何還要扯入這不相干的孩子?沐長歌此時顧不得太多,糖葫蘆尚有氣息,她便想也不想的跳入池塘將糖葫蘆撈上了岸。

“還好。”沐長歌摸了摸糖葫蘆的氣息,尚有氣息,沐長歌松了口氣,這時荷花塘旁已聚集了不少丫頭婆子,四姨娘母女圍了過來,五姨娘聞聲也跟著走了過來。

而劉氏母女遠遠見到這邊一堆人也跟著走了過來,而好事的容笙又怎能錯過這一出好戲,和子修也結(jié)伴而來。

“三姐姐?春喜?”沐玉婷看到事發(fā)現(xiàn)場的兩個人,春喜倒是會演戲,此時害怕的跪了下來,身體顫顫發(fā)抖。

“春喜,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四姨娘看也不看沐長歌,便問向春喜。

春喜瑟瑟發(fā)抖,吱吱唔唔的說道:“因為春桃剪壞了劉貴妃娘娘送夫人的盆栽,所以由奴婢帶著表小姐,表小姐好玩耍,就跑到荷塘邊上來了,誰知撞到了三小姐……三小姐一下就將表小姐推入荷塘。”

沐長歌心中冷笑,嘲諷的看著春喜自導(dǎo)自演的這一出戲,而四姨娘和沐玉婷倒是入戲的很,沐玉婷一口咬定:“三姐姐,你怎么能這樣呢?糖葫蘆這么小。”

“長歌,糖葫蘆好歹是夫人的侄女,萬一有個好歹,你可脫不干凈了。”四姨娘說著,五姨娘薛雅就這么看著不發(fā)一言,眉頭卻是皺的死死的。

劉氏反倒一臉平靜,精打細算的眸子里蘊含著一道精光,而沐玉鳳偷笑著看著這一出戲,閑暇之余目光流轉(zhuǎn)只見容笙直直的看著她,不禁將身板挺得直直的,心中得意。

子修卻將目光看著渾身濕漉漉的沐長歌身上,沐長歌旁若無人,一心壓著糖葫蘆的身體,讓她將濁水吐出,直到糖葫蘆吐出濁水,沐長歌一把將她抱起,冷冷的看向四姨娘。

四姨娘這個話說的,就是死死地將這屎盆子扣在了沐長歌腦袋上,若是換做在前世也許她無言以對,只是今時不同往日,沐長歌逼近劉氏母女,看著劉氏母女。

“花俏,抬舉你叫你一聲姨娘,你是真的將自己當做將軍府的女主人了嗎?以后請不要叫我的名字,因為你不配!”沐長歌冷言冷語,突地又轉(zhuǎn)向四姨娘,勾唇淺笑道:“想做將軍府的夫人?別忘了現(xiàn)在的將軍夫人還沒死呢!”

沐長歌惡語相對,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針鋒相對,表面貶斥四姨娘,言外之意卻還在諷刺著劉氏,這一語雙關(guān)倒是妙極,子修看著輕聲的笑了笑,就差沒有拍手叫好了。

“沐長歌!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娘!你給我娘道歉!”沐玉婷或許只聽懂了表面意思,瞪著沐長歌,而劉氏眼里閃過一絲鋒芒,轉(zhuǎn)瞬即逝。

“沐玉婷!叫你四妹亦是抬舉你,不要得寸進尺!道歉?哼,我沐長歌沒有做錯任何事,就不該道歉!”沐長歌不再多說一句話,抱著糖葫蘆向南唐苑走去,眾人也紛紛散去,獨留想看好戲卻發(fā)現(xiàn)自己吃了個啞巴虧的四姨娘母女,春喜也在不經(jīng)意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沐玉婷氣的跺了跺腳,她美貌比不了沐玉鳳、智慧比不了沐玉斂,唯有一身小姐病和一個還算干凈可愛的臉蛋。

而沐長歌將糖葫蘆放到南唐苑宋云浠手里就匆忙的前往泔水房,她總覺得隱隱不安,總覺得春桃知道的、糖葫蘆聽到的她都一概不知卻與她關(guān)聯(lián)甚大。

泔水房里,整個院子都彌漫著酸臭,沐長歌尋到正端水碗喝水的春桃,不禁急忙上前打掉了水碗,春桃一愣,看見是沐長歌瑟瑟發(fā)抖的轉(zhuǎn)身就走。

沐長歌一把拉住春桃,春桃顫巍巍的轉(zhuǎn)過身來,褪下沐長歌的手,然后就猛地跪在沐長歌身前,眼淚唰唰的流下來,用手指在硬硬的土地上寫上幾個字。

“別問我,求你了。”春桃寫完以后,目光里帶著濃濃的哀求。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知道了劉氏什么秘密。”沐長歌見春桃不為之所動,然后突然想到一個人,便道:“就在剛才,我親眼看到糖葫蘆被春喜浸入荷塘,想必糖葫蘆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

果然不出沐長歌所料,春桃的軟肋就是糖葫蘆,她猛地抬眼看向沐長歌,春桃遲疑了片刻寫下:“糖葫蘆現(xiàn)在怎么樣?”

“我可保她,身在府中一切安好。”沐長歌淡淡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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