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居住的宮殿叫長梧殿,乃歷代太后所居宮殿,地處皇宮內(nèi)城不說,占地也廣,除去宮殿外,外邊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
芳汵素來愛擺弄花草,當(dāng)年一見院子便喜愛的很,向我請求說要親自打理,我對此無多大興致,因此便應(yīng)了她,任她和宮中花匠在院中幾番鼓搗。
院邊的東墻處有芳汵種的一排菊花,那是芳汵今年培育出來的品種,花期尤其長,從從九月份一直開到現(xiàn)在都還開著,聽芳汵講,這菊花興許可以開到來年二月。
路過院子時我偶然看去,只見那排菊花不但未被積雪壓斷,反倒是被寒雪裹了一層冰冷,甚是晶瑩剔透,看得我忽然心中一動。
“長梧殿離西園宮不遠(yuǎn),今日難得雪景好看,皇帝不若陪哀家一道走去?”揮手讓鳳轎離開,我轉(zhuǎn)頭與明棋問道。
聞言明棋并未答話,只見他抬頭看了眼西園宮的方向后便點了點頭,后才揚手示意小云子讓龍輦離開。
路上的雪果然同芳汵所說,已及腳腕,每次踩過都能發(fā)出咯吱聲。
我一邊聽著踩雪的聲音,一邊與明棋問:“秀女們的畫像,皇帝都看過了吧?”
“回母后,都看過了。”明棋答。不知為何,自長大后平日里素不愛說話的明棋,今日更是愈發(fā)沉默。
“可有中意的?”我壓下心中的疑慮,順口問。
聞言明棋并未立即回話,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方才回看前方,反問道:“母后呢?母后中意何人?”
“韓玉婷和齊夏蕓兩人都不錯。”我說道。
明棋八歲登基,但當(dāng)年因年幼不懂事,因此甚少過問朝政,朝事皆由我父秋錄,宰相楚布凡,及常應(yīng)侯孟青城三人共同扶持。
明年二月初二明棋便年滿十八,依照先帝當(dāng)年留下圣旨,過了十八歲生辰便可親政。
十八,即可親政,也該娶妻了!
為填充明棋空無一妃嬪的后宮,中秋時我父親、宰相和常應(yīng)侯三人共同商議,要趕在年冬前為明棋在朝中官員女子中挑些出色的入宮,待明年明棋親政后便正式納入后宮為妃嬪。
而今日,便是諸位秀女們進(jìn)宮選秀之日。
當(dāng)年妃嬪大多都與先帝陪葬,如今后宮太妃中能做得了主的只有我一人,因此當(dāng)初那些秀女們畫像呈上來后就送進(jìn)了長梧殿。
在諸位秀女中,韓玉婷家世代武行,其父韓榮風(fēng)鎮(zhèn)守邊關(guān)多年,手下兵力十萬,其兄韓致銘入仕時間不長,但在軍中聲望頗高。齊夏蕓長哥齊昊掌管戶部多年,手中人脈不可小窺。
三朝宰相楚布凡曾讓人帶話與我,如若明棋能得到這兩家支持,那么親政后在朝中便可輕松些。
“聽聞韓玉婷豪爽潑辣,齊夏蕓溫柔婉約,這兩人性格倒是互補。”明棋道,也不知認(rèn)不認(rèn)同我的看法,我也不再追加問。
“母后以為,秋長若如何?”明棋忽然問。
我聞言一愣,而后徐徐笑開,問道:“怎這般問?皇帝看中長若那丫頭了?”
“怎么?母后不喜歡?”明棋不答反問。
“長若那丫頭小時便活潑可愛,想來現(xiàn)在應(yīng)該更加楚楚動人了吧?”我笑道,目光看向?qū)m外秋家的方向。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前些日子兒臣隨太傅出宮私訪時,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次,瞼眸似水,靈若皎兔,不愧為母后親妹。”明棋點頭作答,不辨喜怒的臉上露出些沉湎的神色來。
我看著明棋臉上神情,心中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倒是臉上再次露出淡淡的笑意來:“既然皇帝喜歡,那便納了吧。”
“秋長若與母后為親姊妹,年紀(jì)相差不大,入宮正好多陪陪母后。”
“皇帝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