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房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南宮未辰心中一驚,連忙轉(zhuǎn)身去看來人。
果然是暮云朝!
“誰放你進來的?”南宮未辰壓低嗓音,他此刻仿佛一只野獸,隨時等待著咆哮,等待著爆發(fā)。
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在看見那被鞭撻得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女子后,暮云朝的心一陣刺痛。
暮云朝憤怒地咬牙,快步走向那被折磨的女子,用先前的匕首割斷了捆綁她雙手的粗麻繩,“月兒,月兒你怎么樣?”
“暮姑娘,你回來了……”月兒靠在暮云朝的懷中,虛弱開口,看向她時,目光中明顯多了一分喜悅,以及一絲,安心。
暮云朝咬唇,心中愧疚難安。那夜她直接跟著師父走了,只是交代月兒替她打好掩護,事后卻并未給月兒留下只字片語,更加不曾告訴她自己的去處。
當她在邊疆肆意快活時,她唯一的侍女月兒卻在這間冰冷的屋中受盡了折磨。
想到這里,暮云朝眼底有狠意流露,她轉(zhuǎn)頭看向已接近發(fā)狂的南宮未辰,沉聲開口,“二皇子,你為何要如此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為何?暮云朝,你當真不知為何?她如今這副模樣,全都是因為你!全部是拜你所賜!若你乖乖留在錦繡閣,若她肯開口說出你的下落,我又怎會為難于她?”
“她本就不知我的下落,如何告訴你?”暮云朝將月兒攬在懷中,她的衣袍上沾染了血跡,那鮮紅刺得她雙眼生疼。
不愿再與南宮未辰多說,暮云朝攙扶著月兒,抬腳便欲離開。
“站住!”南宮未辰伸手將她攔下,“你可以走,但這個婢女,必須留下!”
暮云朝神色一凜,絲毫不讓步,“二皇子,今日我是一定要帶走月兒!”
“呵,你憑什么帶走她?”南宮未辰輕輕拍手,數(shù)十個高手霎時間自屋外走進,看來南宮未辰,這是要用強了!
暮云朝雙眼一瞇,狠戾之色閃過,突然將手中匕首抵在自己脖間。
“你這是做什么?”南宮未辰一怔,隨即緊張起來,“快放下匕首!”
“二皇子,要么我死,要么我?guī)г聝鹤撸?rdquo;暮云朝凜然無懼,目光堅定,聲音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
南宮未辰一副心痛的模樣,“云朝,為了一個婢女,值得嗎?”
卻見暮云朝一笑,眉宇間暖意流淌,“沒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是在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我這一生孤苦,能夠遇上真心相待之人,必當珍視!”
“即便是與我為敵,你也不在乎嗎?”
暮云朝不曾將匕首放下,只是看著南宮未辰,認真道,“二皇子,我從未想過要與任何人為敵。可若有人動了我在意的東西,那么我暮云朝,就算是拼上這條性命,也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好,好,好!”南宮未辰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道,“你們走吧……”
暮云朝扶著月兒,一步步朝屋外走去,無人敢上前對她出手。
“暮云朝,你我婚期將至,可你心中卻有了別人!不過沒關系,這一生你都休想逃離我!他南宮未昌,永遠也別想得到你!”
暮云朝的身子頓了頓,隨即抬腳跨出那道門檻。
回到錦繡閣,暮云朝立刻喚來了宮中太醫(yī),月兒一身的傷,需要好生療養(yǎng)。
“暮姑娘,您別擔心,月兒身子骨……好著呢,不會有事的……”月兒扯出一個笑容,兩顆尖尖的虎牙像是兩根長刺,深深扎在暮云朝的心上。
“月兒,日后你我便以姐妹相稱。我跟你保證,再也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再也不會了!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暮云朝仰頭看著琉璃瓦片,不住眨著眼睛,仿佛這樣就不會有咸咸的液體流出。
“暮姐姐,”月兒別扭地開口喚她姐姐,眼底卻有笑意,“有姐姐這句話,日后月兒就是死無全尸,也值了……”
月兒渾身是傷,好在多為皮外傷,并沒有致命的傷口,只要多加修養(yǎng)不日便可痊愈。這令暮云朝多少有些寬慰。
接連好幾日,暮云朝沒有離開過錦繡閣,她悉心照料著虛弱的月兒,替她煎藥喂她喝藥,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的起居。對于外界之事,她全然不知,全然不覺。
直到七日后,一個自稱是酈公主的貼身婢女名叫小荷的姑娘前來,暮云朝這才知道,原來七日時間,宮中竟發(fā)生了幾件大事!
前日寰灃國來使,單方面宣布了退婚一事,酈公主不用嫁去寰灃,此乃一喜事。誰料南宮麒卻勃然大怒,聲稱公主被退婚,著實有失顏面,寰灃國使臣也只得賠不是。
既然酈公主的婚事作廢了,自然就有人想到了二皇子的婚事。
南宮未辰自然是希望婚事如期舉行,可南宮未昌就不愿意了,他認為以當下昌國的形勢來看,不宜談論婚事,這婚期可容后再議。
南宮麒認為兩個兒子說的都有道理,正當他舉棋不定之時,突然大皇子開了口,他道若是抱得美人歸,那么二皇子必定會感恩戴德,日后發(fā)奮圖強保家衛(wèi)國。二皇子便順勢接了下去,好一番壯志凌云的言語說罷,南宮麒便點了頭。
南宮麒雖首肯了,卻還是稱,待太子之位定奪之后,再議婚事。
“何時立太子?”聽過小荷的敘述,暮云朝卻反而松了口氣,這南宮麒明面上看似偏袒南宮未辰,可若是細想一番,不難發(fā)現(xiàn)他心中亦維護著南宮未昌。
“就在明日!”
暮云朝蹙眉,這么快!
“小荷,宮中可有消息走漏,皇上更心儀哪一位皇子做太子?”暮云朝沒有意識到,她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隱隱有汗汽。
“這個暮姑娘便不用擔心了,明日立儲,皇上會采取舉諫制,全權(quán)交由百官定奪!屆時舉諫數(shù)目多出的一方,便能成功當上太子!三皇子在朝中廣結(jié)善友,一定不會輸?shù)模?rdquo;
暮云朝卻仍舊皺眉,“可那大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燈,若是暗中做了手腳,這該如何?”
“姐姐若實在放心不下,便去見一見三皇子,想來三皇子定能令姐姐安心。”月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番話說的暮云朝臉紅心跳不已。
“這就不必了,三皇子為昌國付出的一切,眾人皆看在眼里……”暮云朝轉(zhuǎn)而看向高高的宮墻,一顆心高高懸起。
亥時,酈宮。
“三哥,你怎么來了?”南宮未酈有些許驚喜,自她長大后,南宮未昌便極少來她這酈宮了。
南宮未昌攬過南宮未酈的肩,將她帶至內(nèi)室,“怎么?三哥難得來一次,小酈不歡迎三哥?”
南宮未酈撇撇嘴,一頭扎進南宮未昌懷中撒著嬌,“怎么會呢?小酈最喜歡三哥了,三哥以后要常來。”
南宮未昌溫柔地撫摸南宮未酈披散的長發(fā),“小酈乖乖上床,三哥給你講故事聽,好不好?”
“好!”南宮未酈連忙爬上床縮進被窩,張著兩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從小到大只有三哥會在她睡不著的夜晚講故事給她聽,哄她入睡。
“從前,有一對兄妹……”
南宮未昌坐在床邊,柔聲地講著,燭光下,他的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意,溫柔地注視著自己疼愛萬分的妹妹。
二人同出一母,于他而言,南宮未酈是他最親的人,母妃生前更是常教導他,將來一定要好好保護妹妹,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小酈?”南宮未昌突然開口喚道,床上的女孩兒卻呼吸勻稱,已然入睡。
“若有朝一日,三哥與另外兩個哥哥起了沖突,你會站在誰的身邊?”這樣幼稚的疑問,怕是只有這樣的時刻,南宮未昌才會問得出口。
他自然沒有聽見南宮未酈的回話,輕輕替她掖了掖被角,走至桌前熄滅了燭燈,便離開了。
床上的女孩兒安穩(wěn)地睡著,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夜,狂風大作,屋外黑漆漆一片。
南宮未辰主動放棄了太子的爭奪權(quán),他雖想要這天下,卻自知不如兩個兄弟。如今他所求,僅僅只是暮云朝能夠早些嫁給他。
“來人。”
“二皇子有何吩咐?”
“明早無需服侍,本皇子有事要做,不得打擾。”
“是。”
南宮未辰勾唇,取過武器架上的長劍,陰邪的笑了,“南宮未昌,這太子之位,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也休想得到!”
“是啊,他休想得到……”
突然,身后有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南宮未辰心下一驚,握劍的手緊了緊,連忙戒備轉(zhuǎn)身。
“是你?”看清來人后,南宮未辰顯得有些驚訝,卻是放松了戒備,“這么晚了,你是如何進到我房中的?”
那人輕輕一笑,“自然是走進來的……”
南宮未辰也笑,“不知你來找我,是有何事?”
“呵呵,”那人低笑兩聲,緩緩走近南宮未辰,順勢拔出他的劍,“自然是,來殺你……”
南宮未辰瞳孔大張,他連忙動作,可那人卻更快,在他轉(zhuǎn)身時,一柄長劍穿胸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