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全過程的錦瑟此時(shí)已經(jīng)驚得長大了嘴巴,訥訥的盯著傅荇仁和王小姐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回神。
直到鄭華年輕手輕腳的拍了拍她纖柔的肩膀,錦瑟才木然轉(zhuǎn)頭,低聲問:“怎,怎么了?”
“沒事,只是看你有些入神而已。”鄭公子瀟灑的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瀟灑至極。
清風(fēng)拂動他素白的長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fā)俊朗了些。以至于錦瑟臉目光,都完全黏在了他身上,長時(shí)間沒有移開。
她的注目,讓鄭公子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連帶著眼眸,都生出了些光輝。清了清嗓子,鄭華年笑著道:“既然齊小姐和傅公子的約會取消了,那今晚,大約就有時(shí)間了吧?”
“所以,鄭公子想做什么?”錦瑟不著痕跡的擦拭了下自己的唇角,確認(rèn)沒有任何可疑液體后,才泰然自若的問:“難不成,鄭公子想去游湖泛舟?”
游湖泛舟?似乎還不錯。
重點(diǎn)是,陪他游湖泛舟的人還不錯。鄭華年輕輕勾了勾嘴唇,笑著說:“如果齊小姐賞臉的話。”
“自然。”齊錦瑟想也不想的應(yīng)下,應(yīng)完,才覺得自己過于草率了些。不過,心里卻立即給自己找到了托辭。
就鄭公子和哥哥敏感的關(guān)系來說,夜晚大約也是要一同度過的。蘇州城里風(fēng)景如畫,再加上燭光美,氣氛佳,若是一不小心發(fā)生點(diǎn)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兒,豈不尷尬?自己引開鄭公子,也是變相阻止他們的關(guān)系發(fā)展。
嗯,一定是這樣!至少,錦瑟是這樣替自己開脫的。如此想著,錦瑟心里的小顧慮也漸漸消散,變化成了明媚。
蘇州城的公子小姐大多喜歡夜晚游湖,夜晚睡蓮開放,游湖觀賞比白日更美。加上夜晚燈火高懸,在夜風(fēng)的吹拂下輕輕搖晃。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火紅明亮的花朵那般,奪目的很。
當(dāng)然,正常小姐眼中的美好,落在錦瑟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比如現(xiàn)在,鄭華年端坐在畫舫內(nèi),一邊聽著樂師彈奏琵琶,一邊指著不遠(yuǎn)處的燈籠說:“那造型似乎還不錯。”
“嗯?”錦瑟輕描淡寫的溜了眼,便說:“好看是好看,就是可能發(fā)生火災(zāi)?,F(xiàn)在正是夏日,氣候本就干燥的很。若是一不小心發(fā)生了點(diǎn)什么意外,就不真的不錯了。”
原本心情大好的鄭公子被她說得有點(diǎn)悻悻的,連帶著眼神,都氤氳著別樣的尷尬。自顧自的哼笑了兩聲后,鄭公子忽然問:“齊小姐,之前聽你說打算在京城里尋覓夫婿,這事兒可是真的?”
“當(dāng)然。”
“齊小姐可有心儀之人?”鄭華年淡然問完后,又不淡定的補(bǔ)了一句:“除了那位大哥哥。”
“沒有。”
“那齊小姐介不介意多一位?”
“嗯?”錦瑟茫然的瞧著面前這位過于熱絡(luò)的男子,不明所以的問:“怎么?鄭公子打算給我說親?”
“要是齊小姐愿意的話。”畢竟,鄭華年覺得他自己就挺不錯的。
齊錦瑟淺笑了下,心里沒來由的有點(diǎn)抗拒??傆X得,鄭華年提起這事兒的意圖,不會太簡單。
本來嘛,他們雖是同窗,平日里的關(guān)系也不錯,可也沒有到特別要好的地步啊。這鄭華年先是送步搖,又是想給她說親,擺明了就是在套近乎。
可他們,本就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兩人。唯一的聯(lián)系,也就只有哥哥齊子函了!
不好!錦瑟心里警鈴大作,瞧向鄭華年的目光中也多了點(diǎn)打量的味道:“好啊,只是鄭公子為什么要給我說親?”
為什么?還不是因?yàn)樽约盒睦镉邢敕ǎ雽⑦@想法變成現(xiàn)實(shí)!不過,這話自然不能直說。
斟酌了一番后,鄭華年溫聲反問:“難道齊小姐覺得我不能給你說親?”
“也不是。”錦瑟淡然轉(zhuǎn)頭,只留給鄭華年一個后腦勺,接著說:“只是,女子的親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鄭公子若真是想給我說親,哪里會來找我說?早就進(jìn)府找我爹娘去了。”
聞言,鄭華年心里那點(diǎn)名為希望的小火苗頓時(shí)消散了大半:“齊小姐自己的意思呢?”
“我爹娘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錦瑟濃郁的嘆了口氣,剛打算繼續(xù)說點(diǎn)什么,就被從天而降的黑影嚇得跳了起來。
來人手中拿著把明晃晃的大刀,在燭光的曳動中,晃得錦瑟眼睛生疼。甚至根本沒過腦子,錦瑟就抬腳朝黑衣人踢去。
“咚”------毫無防備的黑衣人,還真被錦瑟踢得后退了兩步。不敢置信的瞪了她一眼后,迅速回神。
鋒利且明亮的刀尖,直愣愣的朝著鄭華年的心口刺去。然根本不等尖刀刺到鄭華年,錦瑟已經(jīng)舉起椅子朝黑衣人扔了過去。
“啪”------黑衣人的腦門居然見了紅。
面對一個智商不大高的刺客,鄭華年無奈的搖了搖頭,坐等錦瑟表現(xiàn)。一定要給了她救駕的光環(huán),以后接她進(jìn)宮的事兒,才能愈發(fā)名正言順。
不過,觀望雖觀望,可鄭華年這顆心,卻是繃得緊緊的,完全沒有松懈的痕跡。深邃的目光一直緊鎖在錦瑟纖瘦的身影上,謹(jǐn)防她有危險(xiǎn),自己能第一時(shí)間前去相救。
如此,說不定還能落下個“英雄救美”的事跡呢!女子嘛,總是在意這些東西的。雖然鄭公子對這些事兒格外不屑,可為了將人拐進(jìn)宮里,也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想著,鄭華年的唇角差點(diǎn)沒直接咧到耳朵上去。
可這夢都還沒能夢到兩人在鴛鴦床榻上翻=滾的場景,河岸邊便傳來了官兵的聲音。猜想大約是齊子函或者王公公帶著人趕來了,鄭華年趕緊起身,身手矯健的奪過黑衣人手中的尖刀,用力刺進(jìn)他的胸膛。
殷紅的鮮血頓時(shí)涌出,染紅了銀白的尖刀,將一旁正打算扛桌子砸人的錦瑟嚇了一大跳。
見她小臉煞白,鄭華年順勢將她的小腦袋按在自己懷里安慰:“沒事兒了,別怕。”
“你,你殺人了……”錦瑟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還算溫潤的男人,蔥白的手指不停哆嗦著:“你,你居然會殺人……”
“不是我殺了人。”鄭華年將尖刀從黑衣人身上抽出放在錦瑟手中,讓她柔嫩的小手緊握住刀柄,盡量放柔了聲音說:“是你殺人了。”
“我,我沒有……”錦瑟不敢置信的瞧著他,完全不知面前是什么情況,只能一個勁的搖頭:“分明是你。”
見她害怕得沒有能力思考,鄭華年決定換個方法,于是問:“你想去京城嗎?”
“想。”錦瑟點(diǎn)頭如搗蒜:“做夢都想。”
“那就記住,這人是你殺的,我保證帶你去京城。”
“真,真的?”錦瑟心里還是有點(diǎn)小疑惑,畢竟殺人可是死罪:“但是我會被官府通-緝的。”
“不會。”鄭華年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便掀開畫舫內(nèi)的簾子走了出去。
果然,岸邊站著的,是滿臉驚惶的陳知府和齊子函。
見他一身清爽,并無受傷,陳知府頓時(shí)松了口氣。雙腿一軟,差點(diǎn)沒直接跌倒在低。好在身邊的齊子函即使扶住了他,才讓他避免了摔倒的噩運(yùn)。
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噗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岸邊:“微臣救駕來遲,請圣上恕罪。”
陳厚的聲音穿過梨木畫舫,傳入錦瑟耳中,讓她本就顫抖的小身子頓時(shí)抖成了小篩子,完全不知自己該如何自處。
只能訥訥的站在原地,緊握著染血的尖刀不知所措。
皇上?他怎么會是皇上?
不過仔細(xì)想想,似乎也沒毛病。哥哥子函可是衛(wèi)國將軍,除了當(dāng)今圣上,還有誰能讓他做隨身侍從?
濃郁的嘆了口氣,錦瑟忽然對自己的智商產(chǎn)生了懷疑。直到傳說中的圣上信步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白皙的臉蛋問她是否還害怕,錦瑟才呆呆的搖頭:“沒,沒事。”
說完,又不敢置信的盯著他瞧了好一陣兒,才試探性的問:“你,你真是皇上?”
“嗯?”鄭華年臉上忽而劃過一抹愧色,不好意思的道歉:“是我隱瞞了身份,你怪我也是應(yīng)該的。不過千萬記得,今日是你救了朕。”
“為什么?”錦瑟好看的眉頭頓時(shí)緊蹙在了一起,疑惑道:“分明是您自己殺死了刺客。”
“刺客不是朕殺的,是你殺的。”鄭華年極有耐心的重復(fù):“就算對你爹娘,對你哥哥,也要這樣說。你不是想去京城嗎?因?yàn)槟憔锐{有功,所以朕才能名正言順的帶你去京城,知道嗎?”
“哦。”錦瑟悻悻的應(yīng)著,腦子卻是一片混亂,不停的梳理著自己腦子里的思緒。
好不容易接受了眼前的人設(shè)后,雙腿一軟,便往地上倒。不過,英明的鄭公子……不對,是蕭公子,當(dāng)然不可能讓讓她倒在地上。
就算倒,也是倒在他懷里才對。
本著這想法,蕭淮年已經(jīng)抬手將她攬?jiān)诹俗约簩捄竦谋蹚澙铮?ldquo;沒事兒吧?”
“沒,沒事。”錦瑟怯紅了臉頰,掙扎就就要起來,可卻被他僅僅按在懷中,小聲說:“回去之后好好收拾下,與你爹娘話別,明日,我們便啟程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