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蕭淮年說馬上就要啟程去京城,錦瑟驚得杏眼圓瞪:“這么快?”
白皙小臉上那抹帶著嫣紅的驚訝狠狠刺激著蕭淮年的心臟,將他內(nèi)心深處的波浪全都激發(fā)了出來。
薄唇輕揚,向上勾起了個含笑的弧度柔聲問:“你不想去了?”
“想去!”錦瑟想也不想的回答,心里那抹擔(dān)憂更甚。
若蕭淮年只是一般高=官的公子,那么被他看上后,齊子函還有拒絕的立場。可他不是啊,他是一言九鼎的皇上。
如果他真有什么想法,齊子函哪里能拒絕得了?想著,錦瑟眉宇間的褶皺較剛才更深了些。連帶著煙波內(nèi)的瀲滟,都染上了思慮的深邃:“我回去同爹娘講一聲,明日什么時候出發(fā)?”
“辰時。”蕭淮年思慮了下,繼續(xù)道:“我讓子函去府中接你。”
“好啊,我明日需要帶些什么東西嗎?”錦瑟自然的發(fā)問,問完才覺得自己語氣過于隨意了些。畢竟眼前站著這位,再也不是她的同窗鄭公子了。
悻悻的摸了摸鼻尖,錦瑟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面前這人的臉色,確認(rèn)他臉上的確沒有介意的痕跡后,才自覺垂下腦袋,努力降低存在感。
然,這畫舫內(nèi)根本就只有他們兩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枉然。
蕭淮年抬手揉了揉錦瑟的發(fā)髻,低聲道:“不用準(zhǔn)備,到了京城后若是缺什么東西,盡管讓子函告訴朕。”
“真的?”
“嗯。”
“還是不麻煩了。”錦瑟嘴巴赫然撅了起來:“我可以帶薄荷一起嗎?”
“薄荷……”蕭淮年仔細咀嚼著這個名字,良久才問:“就是你那個丫鬟?”
“是。”
“有她跟著一起,你會開心些?”
“會。”
“那就帶著吧,將軍府里寬敞的很,住得下。”蕭淮年笑的格外溫和:“總之,你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事兒就成,有什么需要就告訴子函。”
“好,謝謝。”錦瑟臉上總算露出了絲輕松的笑……
聽到她要去京城的消息,齊家父母居然沒有半點驚訝,臉上仍是那副慈愛的笑容。
齊夫人笑意盈盈的拉著錦瑟坐下,柔聲道:“方才子函已經(jīng)派人過來捎信了,說你救駕有功,圣上特意下旨帶你去京城。錦瑟,你跟娘說說,你是怎么遇到圣上的?”
“圣上這次是微服出巡視察學(xué)堂情況的,恰好跟我同一個學(xué)堂,還是同桌。”錦瑟如實回答,說完,便反手抓住齊夫人的手掌,試探性的問:“娘,我去京城你都不擔(dān)心?”
“當(dāng)然擔(dān)心了。”齊夫人濃郁的嘆了口氣,才接著道:“錦瑟啊,你去了京城之后可千萬小心些,別跟在家里似的無法無天。京城里的富貴人家很多,咱們不一定招惹的起。所以平常就算受了委屈,咱也別光明正大的跟人抬杠,知道嗎?”
“娘,你放心吧。”錦瑟篤定的點頭,“就算人家在背后說我什么,我也只會偷偷在他們的茶水里加啞藥,不會跟他們動手的。”
“……”齊夫人被她氣得直喘氣,可偏偏又找不到問題,只能無奈道:“你下啞藥也成,不過記得,千萬別被人抓住了。”
“嗯嗯,你放心吧。”錦瑟笑得兩眼彎彎,清澈的雙眸中倒影著曳動的燭光,看起來就像夜空中的星星,晶瑩可愛。
跟齊夫人比起來,齊老爺就實在多了,只是清了清嗓子,便官方的叮囑了起來:“錦瑟啊,你都及笄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也該上點心了。到了京城之后,要是能碰到有緣人,可千萬別害羞,只管告訴你大哥,讓你大哥幫你做主。就憑你救了圣上這事兒,就沒人會拒絕你。爹告訴你啊,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就別管矜持不矜持的,先把人騙回去再說。實在不行,用點特殊手段也成啊……”
齊老爺自顧自的嘀咕著,一旁的齊錦瑟,張大的嘴巴里已經(jīng)完全能塞下一顆雞蛋了。見她爹越說越離譜,趕緊扯了扯齊夫人的衣袖,朝她使眼色。
齊夫人輕拍了兩下錦瑟的手背,給了她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后,便干咳著對齊老爺開了口:“女兒還小,你說這些作什么?姑娘家的不矜持,不是平白讓人看不起?以后就算嫁人,也是要受欺負(fù)的!”
“誰說的?”齊老爺撇了撇嘴巴,繼續(xù)道:“你當(dāng)初還不是把我騙到房里,生米煮成了熟飯咱們才成親的……”
眼見著話題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錦瑟趕緊紅著小臉起身,連忙道:“爹,娘,女兒先回房里收拾了,明日再來拜別爹娘。”
“嗯,去吧。”
得到齊老爺肯定的答復(fù),錦瑟忙不迭的小跑著回了房間。剛關(guān)上房門,便被坐在桌旁喝茶的男子嚇了一大跳。
“啊------”錦瑟捂著嘴巴連連后退,可喝茶的男子卻淡定的很,云淡風(fēng)輕的溜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xù)喝茶。
這下,驚訝的人便是錦瑟了。輕拍著自己連綿起伏的小胸口不住嘆氣:“哥哥,你怎么在我房里?”
“等你。”齊子函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錦瑟坐下。
待她坐下后,我滿臉認(rèn)真的問:“京城不比蘇州,規(guī)矩多的很,錦瑟,你真的想去?”
“想。”錦瑟點頭:“哥哥不想我去?”
“不想。”可縱然再怎么不想,他也沒辦法違抗圣上的旨意。
今晚圣上說錦瑟救駕有功要給她封賞,齊子函心里就不安的很。自己的妹妹有幾斤幾兩,他還能不清楚?
就算來的刺客再怎么不濟,也是個輕功不錯的。否則,怎可能從岸邊飛到畫舫內(nèi)?可錦瑟呢?根本就沒學(xué)過武,唯一會的,便是打架的時候用凳子砸。就算被她碰巧砸到幾次,也不能殺死刺客。
更何況,那刺客還是他親自帶走的。就憑貫穿他身體的刀傷,就知道是出自圣上的手筆。可偏偏,陛下已經(jīng)金口玉言的說了刺客是被錦瑟所殺,自己也不能反駁,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當(dāng)時王福海往公公也在。聽到陛下想要封賞錦瑟的消息,第一時間站出來進言,說是先將錦瑟帶回京城,待太后知曉緣由后再行封賞。如此,對錦瑟更好。
蕭淮年斟酌了好一陣兒后,才皺著眉頭同意了這個提議。繼而,便讓他回府來同爹娘說明原因。臨行前,還列了一大串單子,說要賞賜給錦瑟呢!
想到陛下那點小心思,齊子函就郁悶的很。但偏偏,自己還沒有能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不過,好在陛下對錦瑟還算上心,并沒有強迫她什么,而是努力在同她相處。
這,大約算是他唯一的慶幸了。
錦瑟疑惑的瞧著滿臉焦慮的齊子函,歪著腦袋問:“哥哥為什么不想我去京城?”
“京城不是你想象的這樣簡單,有很多問題都需要仔細處理。若是稍不小心,就可能得罪人。錦瑟,你心思太單純了,根本不懂得怎樣跟人相處。”
“怎會?”錦瑟雙手抱著齊子函的手臂就開始撒嬌:“不是還有哥哥在嗎?我保證,我每天都乖乖的,絕對不給你惹麻煩。”
齊子函心里準(zhǔn)備好的說辭,就這樣被她的撒嬌徹底打亂了。輕嘆了口氣,見錦瑟主意已定,終究還是沒說什么,只是輕拍了兩下她瘦弱的肩膀,低聲道:“早些休息吧,明日還得早起呢!”
說著,便起身打算離開??蛇@才剛走到門口,齊子函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轉(zhuǎn)身,對錦瑟囑咐:“你讓薄荷也好好收拾收拾,今日圣上說了,帶她一起,讓她貼身照顧你。”
“好啊。”錦瑟笑瞇瞇的送走齊子函后,便將薄荷叫進了房里。兩人雖是名義上的主仆,可感情卻是好得很的。
眼下門窗緊閉,兩人說起話來,也隨意得多了。
齊錦瑟雙手撐著下巴,滿臉擔(dān)憂的說:“薄荷,你說陛下如果真看上了我哥哥,那該怎么辦???”
“噗”------薄荷剛剛含進口中的茶水就這樣噴了出來,好在,她和齊錦瑟并沒有相對而坐。
見她這樣,錦瑟一邊埋怨她不懂規(guī)矩,一邊遞了張手帕過去:“你激動什么?”
“小姐,您開什么玩笑?”薄荷像看怪物一般看著錦瑟,“陛下那后宮佳麗三千,又怎么可能真的同大少爺有關(guān)系?”
“怎么不可能了?”錦瑟反問,繼而又說:“你沒聽說嗎?陛下后宮了的女子都是太后和先皇做主幫他娶的,沒人被他臨=幸過。據(jù)說,前不久太后還下旨了呢,說是無論是誰,只要有本事懷上龍?zhí)ィ撬褪腔屎罅?。你不覺得這事兒很蹊蹺?我怎么覺得,像是為了掩蓋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dquo;
“您的意思是……”
薄荷話未說完,就得到了錦瑟的點頭肯定:“就是那個意思,若陛下有斷袖之癖,性好龍陽,那這事兒是不是就能解釋通了?不管皇后還是嬪妃,都只是為了掩飾陛下取向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