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之所以入住聽風(fēng)館，就是因為這里的戲曲出名。”沈占溫聲道。
孝璇立刻明白，“那我請她聽戲？”
“聽戲？又有幾分誠意？”沈占揚眉一問，微笑道，“不如你唱一曲給她聽，這樣才是誠心誠意。”
要唱戲？孝璇有些犯難，那都是多久遠的事情了，就算要撿起來，也得耗費許多時日，只怕她等不了。
“不肯？”悠悠男聲傳來，孝璇抬眸看去，坦誠道：“我怕我不行。”
“不是學(xué)過？”
“是學(xué)過，可都忘差不多了，”孝璇微微凝眉，秀眉間凈是憂愁。
沈占并不管，“《霸王別姬》會嗎？”
孝璇思考幾秒，遲疑道：“以前學(xué)過，但現(xiàn)在……實在是太久都沒碰，真的沒把握！”
沈占夾了一塊點心放進自己嘴里，微笑道：“我相信你。”
話語里莫名的堅定，連孝璇都忍不住要相信重拾實際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隨后沈占起身，和掌柜打了個招呼，那楊掌柜就請了孝璇去往幕后，安排她跟了一位師傅學(xué)，那位柳師傅十三歲就登臺表演，演了近二十年的虞姬。
“凡事都需要知音，唱戲聽戲也一樣，不然鐘子期與伯牙有怎么會流傳千年？值得你專門來練，親自唱的人，一定是位知音吧？”柳師傅把唱詞遞給孝璇時，如此說道。
孝璇接過唱詞，不知如何回答，這樣高雅的藝術(shù)被她利用，又怎么會來知音？
“詞你記住，唱腔口型你都知道，到時候我在后臺唱，時間太短你是難以記住的。”柳師傅又道，“你只管跟著我把動作學(xué)會就行。”
……
這一日的聽風(fēng)館與往日不同，平時下午兩點就要開門營業(yè)，招待一些到此喝東西談話閑聊的客人，這日卻是大門緊閉。
整個院子只坐了一個人，那是在中庭的戲臺前，一個絕色男子靜坐桌前，白色襯衫黑色褲子，光線的投射下，白得通透，黑得發(fā)亮，他坐得那樣端正，衣服不曾有一絲褶皺。
在他的手邊，放了一盞茶一碟點心，可他除了偶爾喝幾口，不曾碰點心，那雙深邃勾人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戲臺。
戲臺上，一個身穿白色連衣長裙的女孩聚精會神地學(xué)習(xí)戲曲，從腳下步伐到指法、再到眼神，竟然學(xué)得有模有樣！
……
夜幕臨近，聽風(fēng)館開門做生意，戲臺上預(yù)演的人也退到后臺，準備著晚上登臺。
孝璇捧著唱詞來到臺前，那里已經(jīng)端上一桌豐盛菜肴，沈占本是正襟危坐，看到她興沖沖地小跑過來，起身相迎。
“好累??！”孝璇忍不住抱怨，眸中卻晶光閃閃，“不過柳師傅剛剛夸了我，說我底子不錯，就是這個唱詞，我實在沒辦法，還是得她在幕后幫唱。”
“這樣一來，我就是假唱了，誠意會不會因此大打折扣？”說到這個，頓時又黯淡無光，孝璇蹙了蹙眉，“白小姐那么懂戲曲，她會不會看出破綻？”
沈占微笑，眉眼皆是柔情一片，“你不說我不說，她又怎么會知道？”說罷，抬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來自他掌心的溫度自發(fā)頂蔓延開，那有些熟悉的溫度竄流在血液里，竟像是電流一般刺激著神經(jīng)，孝璇如驚弦之鳥，猛地抬手將他的手推落。
沈占被她這一推，有些莫名，“怎么了？”
孝璇往后退了兩步，臉頰有些發(fā)紅，“你這人總是動手動腳的！”
沈占說明道：“我剛剛只是在肯定你，給你鼓勵。”
“鼓勵可以只用嘴巴的。”孝璇微惱，他笑容無害的樣子好像是她大驚小怪，說著，她往離他最遠的座位走去。
哪知剛一邁步，他卻長腿一邁，擋在了她面前，一張俊彥壓下來，邪邪地笑著，“那你告訴我，只用嘴巴要怎么做？”
又是這樣的不正經(jīng)！孝璇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近坐下，也不等他一起，拿起筷子就開吃，她得趕在白齡喻到來之前做好所有準備。
沈占斂去了笑意，在她對面入座，卻只是端坐著沒有動筷，定定地看著她吃。
“你不餓嗎？”孝璇愕然。
他微笑道：“我還要等白小姐一起。”
“這么一大桌！”
“給你點的，”笑容加深，他柔聲道，“你練習(xí)了近一天，一定很餓。”
那充滿柔情的桃花眼專注地凝著她的臉，聲音亦是輕柔至極，誰說女人說話才能溫柔如水？男人也可以，何況一個樣貌這般出眾的男人！
如果不是她知道這人對誰都這般溫柔的作風(fēng)，一定也會像收銀的小姑娘羞紅了臉，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
“謝謝。”孝璇低咳了一下，“那個，你一定很招女人喜歡吧？”
“你怎么知道？”他的反應(yīng)淡定從容，顯然這個話題對他而言是老生常談，不足為奇。
“你長得這么好看，走到哪兒都能引人注意，當然招人喜歡。”
她說的可都是事實，瞧瞧周圍，到場的客人都忍不住一再地把目光瞟向他，就連剛進門的客人最先注意到的也是他。
沈占淡然一笑，再不應(yīng)聲，只靜靜地看著她用餐。
火速地結(jié)束了晚餐，孝璇又飛奔到幕后，開始更衣化妝。
一定要一舉成功，和白小姐搭上線！
……
七點五十分，離戲曲開唱還有倒數(shù)十分鐘，白齡喻歸來，一進門就看見坐在中庭看戲桌前的那道白色身影，僅是一個側(cè)面，她已邁出篤定的步伐靠近他。
“你怎么坐在這里？”白齡喻來到他身后，一雙胳膊環(huán)上他的脖頸，“不是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場合？”
沈占揚唇一笑，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旁邊坐下，輕聲說道：“看戲。”
“樓上不也能看？”
“今晚唱的是《霸王別姬》。”
白齡喻恍然，好奇的眼迸發(fā)精光，她知道戲曲里他最喜歡的便是《霸王別姬》，可原因是什么，她尚不清楚，瞧著今晚他心情似乎不錯，便大膽問道：“這首曲子有什么特別的，值得你專程下來聽？”
“驍勇善戰(zhàn)的楚霸王項羽，幾乎占盡所有優(yōu)勢，到頭輸給了流氓出身的劉邦，丟了江山，連美人也留不住，你說，是不是個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