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林媽媽這一句話可把許斯年給問懵了。他放下碗筷,細想著其實他也不理解夫子吧,夫子這人很怪,總是在他面前很慫,一到關鍵時候異常冷靜,可是她的性子,他還真摸不清。
林媽媽搖著蒲扇,笑吟吟地看著發(fā)愣的許斯年,讓小二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收拾了,自己又去招待別的客人,留下他一個人在這兒想著。
不知什么時候蝶兒下來了,淡藍色束腰襦裙外頭再套一件煙羅薄紗,襯得身姿越發(fā)曼妙。揚著帕子往許斯年身上坐,她身上的胭脂氣熏著他了,許斯年推開她,道:“你可曾見過夫子?”
蝶兒皺眉,那個白公子?她也好些許日子沒見他了,上次匆匆一別還沒有跟她說上幾句話呢,想來著實可惜。她搖頭道:“奴家也未曾見他來過。”
“這里也沒來過,他能去哪里呢?”許斯年小聲嘀咕著,忽地想起了什么,抬眼就跟蝶兒告了辭。蝶兒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見許斯年在門口摔了個狗吃屎,起來拍拍衣服,氣宇軒昂的走出去,她還沒見過許斯年這么失神過呢。
慕容賢俊,夫子跟他認識多年,這里夫子沒什么熟悉的人,這次走一定是去投靠他了。許斯年自信的揚起唇角,領了馬就直奔宮里,身上還帶著許侍郎的令牌,亮給宮門口侍衛(wèi)一看,便放他進去了。
宮里頭的路他摸的十分清楚,不一會兒就找到了慕容賢俊住的重陽殿,探了腦袋看看沒什么人,就大剌剌的走進去。
“奴婢今年十六歲,是文貴妃身邊的宮女,娘娘說殿下您到了行人事的時候了,所以特地讓奴婢來伺候您。”里頭傳來宮女的聲音。
這是…要做男女之事?原來慕容賢俊還是個毛頭小子呢,那還每天裝什么深沉,許斯年心里暗笑,但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墒乾F(xiàn)在也不宜打擾他們,他就在窗戶外頭…聽墻角。
墻角沒聽成,聽見了茶杯砸在地上的聲音,然后慕容賢俊的怒吼,“你給我滾,母妃那邊我會說清楚!”
接著那姑娘啜泣著出來,許斯年還看見她衣服都沒穿整齊。
唉,慕容賢俊怎么不知道憐香惜玉呢!他走到殿內,就見慕容賢俊滿臉通紅的坐在軟榻上,眼睛盯著地上的碎杯子。
許斯年輕咳一聲,道:“在下…怕是來的不是時候。”
慕容賢俊看清來人,臉上漸漸恢復的神色,笑道:“你怎么來了?”
“我來定是有事找你的。”許斯年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著。
招人來收拾了地上的東西,他讓許斯年坐下詳談。許斯年哪有那閑心思,直接道:“你這幾天有沒有見過我夫子。”他加重了“我夫子”三個字。
慕容賢俊聽了搖頭,道:“可是清芬哥?我也好些日子沒見過了。”
“當真?”
“我騙你作甚?若他來了還好呢,我也不至于這么無聊。”
許斯年狐疑的看了他一會兒,不像是騙人的樣子,那夫子到底去了哪里?
“怎么?清芬哥上哪里去了?”慕容賢俊意識到不對,連忙問他,許斯年也想讓多一個人幫他,就實話跟他說了。眉峰隆起想了一陣兒,他道:“我知道有個地方,不知道她會不會在那里。”
眼眸一亮,許斯年問:“哪里…快帶我去找他。”
慕容賢俊沒說地方,就說:“明天我?guī)阏宜?,我今天還有事情做呢。”
皇子的事情就是多,他也不敢強求,就妥協(xié)了。
出了宮門,實在是不想回到許府那糟人地方,徑直去了賀既明家,還不如跟他吃酒呢。
這頭的白清芬閑得跟豬一樣,打開窗戶,有涼爽的風吹進來,吃著街頭的荷花酥,喝著街尾的松苓酒,好不自在。
有點微醺,喝酒竟?jié)窳艘路I子,淡紅色的衣衫被浸成了深色,她些興奮。
拴上了門,把衣服換下來,那處那件唯一的女裝套在身上,喝點醉醺醺的,連衣服都套不好,不過管他呢,左右又沒有人,放飛自我嘛!坐在妝臺前拿出了好久之前偷偷收藏的首飾和那些胭脂水粉,鉛粉往臉上一糊,白的瘆人;那個黛化了個眉型,像兩只毛毛蟲在眉間臥著;打了胭脂在嘴唇上,一張一合,吧唧兩下,紅艷艷的嘴唇。
她傻兮兮的笑著,嘟囔著,“這是誰家的姑娘這么美!”
這是師父的關門弟子白清芬啊,她想。她想師父了,許久不見,連做夢都是他,后來下山碰到許斯年這犢子,每天忙的腦子生疼,做夢的時候就回到云崖山上。
兩只手捧著微尖的下巴,一陣猛風吹過來,愣了一會兒才看清鏡子里的人。這青天白日里是鬧鬼了嗎?拍了一下自己的臉,一手白花花的粉,再睜大眼睛看鏡子,差點被自己嚇死。
低頭一看自己的裝扮,連褲子都沒有穿,露出兩條細白的腿,還有這個沒有帶束胸的胸脯大半個都露在外面,不得了了,連忙關了窗,洗了臉換了衣服才清醒過來。
傻子。她就是個傻子。
天兒黑了,頭里嗡嗡的,倒在床上就開始悶頭大睡,明天又要開始辦事情了。
已經是仲夏了,最熱的季節(jié)。
許斯年老早就把賀既明叫起來,讓他去宮里頭把慕容賢俊給喊出來,他昨天把令牌送回了許府,現(xiàn)在他也不能進宮,只能拜托這兄弟了。
賀既明平時是個溫潤性子,一到許斯年面前就變得頑劣,于是在被許斯年叫起來后,先是胖揍了他一頓,見許斯年忍過去了,心知自己自找沒趣,起來收拾一翻罵罵咧咧的出去。
這大上午的,太陽火辣的烤著人,昨天慕容賢俊說過自己可能知道白清芬在哪里,就領了他倆去了皇叔府里。
“皇叔。”
正在忙著搗鼓東西呢,聽得侄子的聲音也沒抬頭,道:“怎么不在宮里學習,又跑出來貪玩啊。”
慕容賢俊沒大沒小的上去拍他,道:“怎的,侄兒想你了就來找你玩。”
青云王爽朗一笑,站直身子還想夸上一夸自己侄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嘴甜了,就見他身后還站倆人。
賀既明他認識,之前經常在宮里見過,只是旁邊的這個男人,看著有幾分熟悉,瞇眼看了一會兒,心里一顛,又迅速客套的笑道:“哎呦,有客人來了,快坐。”
報了名姓,禮貌的行禮之后他們坐下,就見慕容賢俊跟青云王聊了一會兒,他才問:“不知皇叔這幾日可否見過清芬哥?”
白清芬?昨天才見過啊,他笑道:“怎么了?我昨日才見過她啊。”
果然,料想著夫子也沒有什么去處,還不及慕容賢俊多問,許斯年就開口道:“那您可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
青云王看他一副蠻急的樣子,眼睛里閃過一道暗光,隨即道:“這個本王卻不清楚,只曉得她好像在隔街的某處住著,具體哪里嘛,這就不曉得了。”
有了這些還不怕找不到她?許斯年起身,道:“那多謝您了,若以后有空可以屈身到寒舍喝茶,我等先告辭了。”
看他們這么急的樣子,他也沒有強留,道:“自然可以。”
他們走出了青云王府,許斯年大步流星的走著,后面的兩個人險些跟不上。
“你走這么急干嘛,反正都知道在哪里,還怕找不到她嗎?”賀既明在后面大聲說。
他也不想走這么快啊,可心里某處驅使著他快點找到夫子,才能安心。
挨個兒搜了一個又一個客棧,還是不見夫子的蹤影。賀既明和慕容賢俊累了就找了一個客棧坐著。他倆還是認識的挺久的,見面的次數(shù)也多,所以在一處聊天也不生疏。
“他這么急干嘛啊。”賀既明喝茶,看著樓上許斯年闖了一個又一個房間,大白天的房間都沒什么人,所以還沒有被罵過。
“誰知道呢,清芬哥也是的,走了也不說一聲。”慕容賢俊也道。
吃了飯,許斯年也把這倆客棧給搜完了,愁眉苦臉的過來,一看就知道還沒有找到,賀既明安慰他:“你別急,還有最后一家的,興許留在里頭呢不是?”
是啊,說不定就在最后的那家呢,許斯年點頭,沒有說話一溜風的直闖最后一家,要是再找不到……他就真的上云崖山上扒了他們的房子!
“呦,客官,您是住房還吃吃飯?”店小二過來迎接著,看三人穿著皆是不凡,便開始客氣的道:“本店有全長安最好吃的鹵肘子,您看要不要來幾份?哦,還有本店的環(huán)境也是……”
“我們不是來吃飯的。”許斯年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小二瞬間變了臉色,語氣不太好的道:“得,本店又不是什么官府衙門,找人怎么找到這里了?”
許斯年看這樣子就來氣,上前勒著小二的脖子,狠狠的道:“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問你答就行了。”
這時候店里也沒人,自然也不會有人上來解救他。
“得得得,您問,您問,小的著實回答!”小二顫顫巍巍的道。
“你可曾見過一個不高的紅衣男子領著個小廝?”賀既明問他。
他眼珠子快速的轉轉,想了一會兒就感覺脖子上的力道一緊,連忙道:“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走了沒。”
聽到這個,許斯年放開他,也沒問在哪個房間,自己跑上樓去,一間間的搜,總得把夫子給找回來!
兩個男人搖頭嘆息,點了兩壺酒靜坐著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