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微妙的變化

夏姝瑗瞧著這鐲子的成色,渾然天成蒼翠欲滴,一看就是少有的珍品。她急忙脫下鐲子,放進錦盒里。

“姐姐,太過貴重了!”夏姝瑗蹙著眉頭,急忙說道。

鄧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搖頭說道:“不過是皇上賞賜的罷了,我瞧著和你極為相襯,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鄧綏話音剛落,夏姝瑗不由得一愣?;噬腺p賜的,這難道就是得寵與不得寵的差別嗎?

這后宮果真是仰人鼻息,你若得寵隨便賞賜一件東西便是價值連城,你若不得寵就連底下的奴才都敢騎在你頭上。

夏姝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中不由得漸生凄涼。

“對了!這是一小盒子凝芷玉露膏。我瞧著冬天寒冷,寒風(fēng)凜冽,沾些這玉露膏涂抹在臉上,可保肌膚柔滑水嫩,不受東風(fēng)摧殘。”說著鄧綏又拿出那盒自己珍藏的玉露膏,柔聲說道。

夏姝瑗抬眼打量著那裝玉露膏的盒子,檀香制作,精致有加。就連盛器都是純銀打造,奢華無比,想來也是一件極好的東西吧。

瞧著她把這些珍貴的物件都往自己這兒送,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夏姝瑗心里卻始終都高興不起來。

兩人又一頓閑話家常了許久,望著天色已晚鄧綏便起身離去。

將鄧綏送到園中后,夏姝瑗便折回屋里,瞧著案上那一件件珍貴的物件,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咬著嘴唇吩咐道:“笙兒,把這些東西都給我收起來,丟到庫房的箱子最底層。”

笙兒抬了抬眉,夏姝瑗的心思她立馬猜了個通透,隨后拘了拘身子,小心應(yīng)道:“喏!”

回宮的路上,鄧綏緊裹著披風(fēng),可是依舊凍得不輕。

一旁的容若看了擔(dān)心不已,將鄧綏扶著。

“這天氣寒冷,貴人總是不聽奴婢勸告!”容若無奈的笑道。

“是呀!天氣寒冷可總也不見得下雪!”鄧綏抬頭望了望這天,隨后又道:“今日去看姝瑗,我見她笑得勉強,似乎不是很開心。”

回想今日姝瑗的一舉一動都有些拘謹(jǐn),就連笑容都不似以往燦爛,鄧綏心里不免有些憂心。

“夏良人不得寵,宮中不長眼的奴才多著呢,她又怎會高興得起來呢?”容若低頭嘆息。

一聽容若這樣講,鄧綏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她轉(zhuǎn)身看著容若,嚴(yán)肅道:“容若姑姑,明日你去跟少府的人說一聲,就說他們給楚德殿的木炭送錯了,讓他們撿些好的重新送去。”

一想到今日園中瞧見那漫天的煙霧,嗆人的氣息,鄧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沒想到那少府的奴才竟然如此驕橫,天氣這么寒冷,沒有木炭取暖姝瑗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不如奴婢回宮撿些木炭送到夏良人那應(yīng)應(yīng)急吧!這少府雖只是管理各宮物資發(fā)放,可是也是頂重要的,我們也不至于無端得罪了他們,貴人意下如何?”容若謹(jǐn)慎的問道。

鄧綏知道容若說的并無不對,但是細細想來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有些氣惱的扯過一旁的一片樹葉,負(fù)氣道:“明日你就按我說的去做,我們接濟得了她一時,可是總不能長此以往吧!就該讓那少府的人長點記性。不然以后再克扣姝瑗的物資,她性子倔又不肯于我們訴苦,一個女兒家能有什么辦法,到時候苦的還是她自己。”

“也罷!”容若點了點頭。

鄧綏這才邁步繼續(xù)往前走,可還沒走出兩步,她就眼前一黑頭腦發(fā)脹,險些摔倒在地,還好身邊的容若幾時扶住了她。

“貴人,貴人你沒事吧!”容若嚇得不輕,急忙問道。

鄧綏站穩(wěn)腳步,可是腦袋沉重,疼得厲害。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難受。

過了好久,鄧綏才好了點,眼前又重新明亮了起來。

“貴人可要奴婢去找人送你回去?”容若扶著鄧綏,小心問道。

鄧綏搖了搖頭,安慰道:“已經(jīng)無礙了,許是這幾日沒怎么吃東西,身子虛?;厝プ屼郊啛觞c東西補補,也就沒事了。”

在容若的攙扶下,鄧綏這才回到了黎嵐殿。

剛扶著鄧綏坐下,容若立馬叫道:“穆荊和穆勒呢?讓他們趕緊去請?zhí)t(yī)令過來”

“哎!姑姑不用了,我已經(jīng)無礙休息會兒就好了!”鄧綏現(xiàn)在覺得身體舒適了不少,并沒有放在心上。

瞧著鄧綏堅持,容若也不再多言,只是吩咐香菱讓廚房燉些補品。

用過晚膳后,勞累了一天的鄧綏早早的便歇息了,那一日劉肇依舊留宿在了江良人處。

翌日,鄧綏在香菱和浣紗的服侍下,早早的便起了床。

一切妥當(dāng)后,便前置椒房殿給皇后請安,可剛出院里,鄧綏便瞧見穆勒在院中打水。

大早上的,天氣寒冷。他的手已然被井水凍得通紅。

“穆勒你過來一下!”鄧綏向他招了招手,柔聲道。

穆勒應(yīng)聲立馬放下手中的木桶,小跑到鄧綏跟前,跪在地上小聲道:“貴人喚奴才可有什么事情?”

“起來吧!”鄧綏柔聲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在打水?穆荊人呢?”

“回貴人,晨起的時候奴才就沒有看見穆荊的影子,許是有其他事去了吧!”穆勒恭敬的回道。

鄧綏抬了抬眉,點頭說道:“你打了水趕快回屋烤烤,莫要凍壞了。”

“謝貴人關(guān)心!”穆勒笑著道。

鄧綏點了點頭,便出了院子。

見她一路無話,容若不由得道:“這穆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倒是這穆勒平日里勤奮有加,老實忠厚。”

鄧綏但笑不語,只顧著往前走。

可是剛到椒房殿外,遠遠的便瞧見一堆人圍在那。

有慕貴人、韓云靜、祺良娣,定睛一看,在她們中間還有一個夏姝瑗。

瞧著她們?nèi)硕鄤荼姡嚱椢窒逆コ粤颂潱B忙走上前去。卻瞧見夏姝瑗一臉的隱忍,見著鄧綏也微微有些不自在。

顯然其他人也看見了鄧綏,韓云靜本就視鄧綏為眼中釘,絆腳石,看見鄧綏不由得酸到:“喲!說到曹操曹操到!”

鄧綏沒有理會她,只是走到夏姝瑗身邊,擔(dān)心問道:“沒事吧?”

夏姝瑗搖了搖頭,鄧綏這才放心下來。

瞧著一臉委屈的夏姝瑗和趾高氣揚的韓云靜等人,鄧綏自然明了,恐怕剛剛她們對夏姝瑗又是好一通的羞辱。

想到這里,鄧綏不由得氣憤,可又不好當(dāng)眾于她們撕破臉皮,只得拉著夏姝瑗進了椒房殿。

“哼!”韓云靜冷哼一聲,抬了抬眉,也跟著進去了。

剛剛進殿,江良人便笑著對鄧綏點了點頭,鄧綏亦是點頭回禮。

這一舉動恰好叫慕貴人看個正著,她輕輕笑了笑,隨后酸道:“哎呀!鄧綏與江良人夏良人可真真是姐妹情深啊,真是羨煞旁人了。”

鄧綏沒有應(yīng)她,一旁的韓云靜倒是率先開口了:“姐妹情深?既然這江良人和夏良人即同為鄧貴人姐妹,理當(dāng)相互扶持??蔀槭裁脆囐F人倒是一門心思的幫助江良人得寵,卻忘記給夏良人分一杯羹呢?”

她這話,不由得讓鄧綏一驚,好一記挑撥離間,當(dāng)真是毫無破綻,讓人無話可說。

“江姐姐聰慧,不如姝瑗笨拙,皇上喜歡江姐姐自有皇上看中之處。”夏姝瑗開口應(yīng)道。

“夏妹妹也天姿國色,何必妄自菲??!”江良人抬了抬眉,隨后恭維似的說道。

鄧綏夾在中間,這言語間彌漫著一股別樣的意味。

她剛想開口,慕貴人卻搶先道:“哎!夏良人大度得體,可是姐姐我真替妹妹感到不值呢!別一心巴巴的指望著某些人,有的時候什么姐妹情意是靠不住的,還是自食其力來的穩(wěn)妥!”

鄧綏眉間一蹙,這慕貴人擺明了是在挑撥她們姐妹關(guān)系,她又豈能繼續(xù)隱忍。

“噢?慕姐姐當(dāng)真是說笑了,既然姐姐知道如此勸說姝瑗,卻不知道檢點自身,這是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呢?”鄧綏緩緩應(yīng)道。

鄧綏這是在嘲諷慕貴人依附酈昭儀仰人鼻息,卻還在這挑撥他人。

慕貴人豈會不明白,當(dāng)即變了臉色。

“呵!令你伶牙俐齒。你的那些小伎倆又豈會瞞得過他人?只怕哪天翻了船,淹得還是你自己!”

慕貴人冷哼著說道,說完還看了看夏姝瑗。

夏姝瑗挑了挑眉,隨后應(yīng)道:“我相信鄧姐姐,清者自清由不得他人潑墨。況且我們這條船上的人都是在水鄉(xiāng)地域長大的,莫說是不會翻船了,就算是翻船了水性也是極好的,就不勞慕姐姐費心勞神。”

夏姝瑗端坐著身子,不卑不亢的應(yīng)道。她話音剛落,引得蕭美人一陣發(fā)笑。

慕貴人瞧著盡然被這么一說,淪為笑柄,臉色更是氣的不輕。

瞧著今日的夏姝瑗和以往的大為不同,沒有了以為的唯唯諾諾,膽小怕事。似乎心性也比往常高了許多,鄧綏不由得暗想許是進宮經(jīng)歷的事多了,她變了心性。

只是不知如今她學(xué)會保護自己,不再逆來順受,勢必會得罪不少人,不知道是好事壞。

點擊獲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