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滅門之仇

“謀反?!”凝素嚇得臉都白了。

岳之恒忽然抓住了樓霽華的手:“華兒,你如今的處境,太危險(xiǎn)!”

“咱們這一路走來,哪一天不危險(xiǎn)了?”樓霽華不以為意。

岳之恒憂心未解:“這不一樣!先前只是別家商戶玩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把戲,至多也不過是刺客暗殺,可如今你是他的王妃,他又忽然提到‘天下’這種話題……不管是作為定北王妃,還是作為明華公子,他都會給你帶來天大的麻煩!”

樓霽華想了一想,搖頭嘆道:“先走著瞧吧,我也未必那么容易就死了。總不能因?yàn)橛X得他危險(xiǎn),就先買兇殺了他吧?”

岳之恒留心觀察著她的臉色,滿心酸苦。

躊躇良久,他還是忍不住嘆道:“你們之間隔著滅門之仇,你在他身邊,無異于與狼共舞!華兒……”

“什么滅門之仇?”樓霽華愣住了。

岳之恒有些發(fā)怔:“十年前的一樁大案,你竟不知道?那年朝中四位重臣聯(lián)名上書,舉證當(dāng)時(shí)的定北王通敵賣國、意欲謀反……后來定北王府滿門男丁伏誅,女子官賣為娼,十五歲以下男童發(fā)配邊疆為奴!現(xiàn)在的定北王黎羽,就是當(dāng)年的小世子,因年幼免于一死,在邊疆落云城做了近十年賤奴,去年秋天才蒙恩回京襲爵——你什么都不知道?”

樓霽華整個(gè)人完全呆住了。

凝素嚇壞了,跑過來哭著用力搖晃她的肩膀,差一點(diǎn)便要叫神婆來喊魂了。

樓霽華回過神來,長嘆了一口氣:“難怪那個(gè)混蛋那么喪心病狂,原來……唉,你說當(dāng)時(shí)四大重臣聯(lián)名上書,其中必定有樓瀚海,是不是?”

岳之恒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狠狠地在自己的腦殼上敲了一記:“我以為你知道……我不該對你說這些的。”

樓霽華一拳打在桌上,咬牙怒道:“不,你該說!要不然我哪天死了,只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樓瀚海那個(gè)老王八蛋,他是擺明了想要坑死我!”

岳之恒抓住樓霽華的手,忽然看到她手上纏著的紗布,臉上立時(shí)露出不忍之色:“他果然待你不好,是不是?華兒,血海深仇是不可能泯滅的,你還是跟我……”

凝素跺腳道:“定北王世子回京襲爵,又成了王爺,可是樓尚書那些人卻也沒有革職查辦——所以當(dāng)年的謀反之事,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

“莫須有罷了。皇帝想讓誰死,豈會在意你是真造反還是假造反!”樓霽華冷笑著,只覺身心疲憊。

岳之恒的心中忽然生出了新的擔(dān)憂,但他不敢說。他猶豫著看向樓霽華,卻發(fā)現(xiàn)她眉頭深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許,他所擔(dān)憂的事,她也想到了!

岳之恒感到一陣恐慌。

許久之后,樓霽華抬頭向他笑了笑:“咱們想得太多了!岳兄,擺在咱們面前的只是一個(gè)發(fā)財(cái)?shù)臋C(jī)會而已,朝廷里頭怎么你死我活,跟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岳之恒可沒有她那么樂觀。他怔怔地想了很久,咬牙道:“咱們的生意,現(xiàn)在撤出京城還來得及;憑著咱們手中的勢力,即使跟朝廷的人撕破臉,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可是……你在他的身邊,隨時(shí)都有可能會陷入險(xiǎn)境!華兒,你不要回去了,咱們今晚就回尚書府去把伯母帶出來,連夜離開京城……從今往后世上沒有定北王妃樓霽華,只有商人明華!唯有這樣,才能確保萬全!”

“這世上,哪有什么萬無一失!”樓霽華笑了。

“華兒!”岳之恒急得嗓子都啞了。

樓霽華昂然笑道:“岳兄,你長點(diǎn)出息好不好?黎羽幾句話就把你嚇成這樣,這可不像是咱們運(yùn)籌帷幄的岳公子??!”

岳之恒滿臉痛色,欲言又止。

樓霽華向他擺了擺手:“不必說了。你送過來的那些冊子和計(jì)劃我看過了,都沒什么問題。這次咱們拿下貢茶的生意,相當(dāng)于占下了一座金礦,財(cái)源滾滾的日子還在后頭呢,干嘛要愁眉苦臉的?”

岳之恒實(shí)在高興不起來。

樓霽華不敢再看他的臉色,便拉過凝素的手,笑道:“我們該回去了。雖說程掌柜那邊會絆他一陣子,可是凡事總要小心為上。”

凝素苦著臉:“我看這次是完蛋了!王爺不在這里留宿,一定是回府去了,咱們又比他回去得晚……”

樓霽華拍拍她的腦門,笑道:“別擔(dān)心,沒準(zhǔn)他只是假正經(jīng),不在醉眠樓留宿,卻去了夢仙樓、天香樓什么的……再說了,即使回府,他也不會到咱們倚云居去,你怕什么?”

“華兒,他……”岳之恒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話到嘴邊卻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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