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彤、豬和思念,我知道這些人僅是匆匆過客,不可能在我的生命中停留太多時間,甚至以后也不會再見。
然而我猜錯了。
在看到豬和思念的那天以后,我的生活繼續(xù)像從前那樣過,我每天上班、下班、寫小說(我最大的愛好)、睡覺。
日子很有規(guī)律,人生卻越來越?jīng)]有方向。
很快地,一周又過去了。
這天是周五,2006年12月1日,我們公司明天將要在大信新都匯舉辦一個汽車展銷會。
在此先簡單介紹一下我工作的公司。
是一家網(wǎng)絡(luò)公司,經(jīng)營著汽車網(wǎng)、房地產(chǎn)網(wǎng)、裝修網(wǎng)、團購網(wǎng)等一些跟消費內(nèi)容有關(guān)的網(wǎng)站。
我是從今年五月開始在這家公司工作的,現(xiàn)在擔任策劃部總監(jiān)一職。
為什么短短幾個月,我已能成為總監(jiān)?因為在公司里有熟人?因為我特別本事?都不是。
理由說出來有點好笑:我進這家公司前,這家公司根本沒有策劃部,因此我是這家公司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策劃,后來策劃部逐漸擴大,招回來的人越來越多,我這個策劃部“元老”便理所當然地成為策劃部總監(jiān)了。
明天的車展是由汽車網(wǎng)部門的同事主辦的,我負責策劃活動方案和現(xiàn)場指揮(雖然現(xiàn)在策劃部除我以外已有八名員工,但這些大型活動的方案,我一般都是自己寫的)。
下午,我和幾位汽車網(wǎng)部門的同事到大信新都匯布置現(xiàn)場。
大信新都匯離我家很近,即使是步行,也只需十分鐘的時間。
大信作為這次車展的協(xié)辦方,負責給我們提供彩拱門、升空氫氣球、音響等設(shè)備。
在大信的大門前,我對大信的負責人說:“先把彩拱門和氫氣球充氣吧。”
“行,我找個同事帶你們?nèi)ト〔使伴T和氫氣球。”負責人說著,向遠處一個工作人員喊道,“思念,你帶他們到地下停車場去取拱門和氣球。”
“好的。”那叫思念的女工作人員匆匆走過來。
我對身旁汽車網(wǎng)部門的幾位同事說:“我去取拱門和氫氣球吧,你們先把背景架和表演舞臺搭好。”
“好的。”
我轉(zhuǎn)過身來,準備跟那叫思念的女工作人員離開,可是一看到那女工作人員的臉,我不禁一呆。
是她?!
相信大家都猜到了:這女工作人員就是一周前我在萬佳百貨的那家西餐廳里所看到的那個臉上有一塊很大塊的胎記的服務(wù)員——思念!
她看見我,也微微一愣,脫口道:“是你呀?”
我笑了笑:“是呀,好巧哦。”
她淡淡一笑,點頭不語。
我身旁的幾位同事看見我認識這個臉上有一塊大胎記的丑女,無不向我投來奇怪的目光,接著竊竊私語。
“走吧。”我對思念說。
“好呀。”我那幾位同事的歧視目光自然逃不過思念那雙機靈的大眼睛,但她臉色如常,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微笑。
可是誰知道呢?這小女孩的自尊心,已受到多少傷害?她那顆小小的心,要承受多少重量?她又能承受多少重量?
我輕輕嘆了口氣,跟著這可憐的女孩向地下停車場走去。
“你現(xiàn)在……在這里工作?”我問道。
本來我想問“你沒在那家西餐廳工作了嗎”,但轉(zhuǎn)念一想,上次她不是在我面前向經(jīng)理辭職了么?何必多此一問?
“是的,當個打雜的。”
“這么快就能找到工作,真厲害。”我這句話是隨口說的,說時無意,但話語出口,忽然想到,這句話是否有點欠妥?思念會否誤以為我的意思的是“你的臉這么難看也能這么快找到工作?真厲害!”?
然而一秒鐘后,我便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思念笑著說:“不是啦,我也找了好幾天啦,大概是因為我要求不高,所以才能找到這份工作。”思念絲毫沒有介意我話中的欠妥之處。
接著她問我:“你呢?你在哪工作的?”
“一家網(wǎng)絡(luò)公司,也是當打雜的。”我笑著說。
“不會吧?我看你應(yīng)該是主管級以上的人物呀。”
“哈!公司要辦車展,我便來布置場地,那不是當打雜的么?”我的穿著看起來的確不像一個總監(jiān)。
無論是上班還是見客,我都穿t恤衫、休閑褲、運動鞋,像是去旅行似的,公司喬遷慶典那天,在上級幾次施加壓力后,我終于破例穿上了襯衣、西褲和皮鞋,結(jié)果走路的時候差點摔倒,有幾次我跟我的部下一起見客,結(jié)果由于他們身上的襯衣、西褲和皮鞋跟我的一身休閑打扮對比太大,以致客人以為我是跟班。
交談中,我們走到地下停車場的一個雜物室前,此時此刻的地下停車場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似乎靜悄悄的,氣氛有點可怕。
思念拿出鑰匙,打開雜物室的門,并走進室里。
我跟著走了進去,霎時間,一陣霉氣和濕氣撲鼻而來,我捂著鼻子,皺起了眉頭。
思念則走到雜物室里,把拱門和氫氣球(當然是沒充氣的)找出來。
“我來幫你。”我說著,走前一步,同時用右手在面前大力地晃了幾下,想要把霉氣驅(qū)散,怎知手如此一揚,無意中打到門上,“砰”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
“靠!”我低聲罵了一句,轉(zhuǎn)過身來,想把門打開,竟發(fā)現(xiàn)——
門打不開了??!
不、不會吧?
我使勁地扭動門上的把手,但門就是開不了。
“怎么啦?”思念走過來問道。
“這門開不了啦!”
“???”思念輕呼一聲,但很快就冷靜下來,說道,“讓我試試。”
然而她的嘗試也沒有成功,這門大概是由于太長時間沒開,鎖壞掉了。
“怎么辦?”思念問道。
“打電話求救啰。”我不慌不忙地把手機拿出來,正準備給此刻在大信大門的同事?lián)茈娫?,一看手機,卻呆住了。
手機竟然沒有信號?。?/p>
我咽了口唾沫,嘗試撥打電話,果然,并不成功。
思念也嘗試用她的手機撥打電話,但,也不成功。
“他媽的!”我狠狠地往那門踢了一腳,只聽到“砰”的一聲,那門卻紋絲不動。
我有點泄氣了,蹲了下來,四處一望后,忽然意識到,我和思念已經(jīng)被困在這個大概只有五六平方米的地下密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