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幻想

我的車子——那臺深藍色的mazda6,就停在大信旁邊的商店前(把車停在大信的地下停車場后再步行回到大信大門的路程,已超過從我家步行走到大信大門的路程了,因此我選擇把車停在路邊)。

當時大信附近有不少行人(周日的晚上正是一家?guī)卓诠浣值狞S金時間),我跟思念一路走去,不少路人向我們投來奇怪的目光,眼睛在望著我們(準確來說是望著思念)的同時,嘴巴在議論紛紛。

我咬了咬牙,瞪了那些人一眼(雖然他們不一定看到)。

思念卻毫不介意,似乎根本沒看到他們那充滿鄙視和嘲笑的目光,語氣自然地對我說:“對啦,剛才我告訴你我住城市花園寶弦閣的時候,你好像很驚訝?”

果然,我的那么一點反應(yīng),還是逃不過這個聰明的、機靈的女孩子的眼睛。

“對呀。”我笑了笑,“那你猜我為什么會驚訝?”

“你的女朋友也住在那里?”思念嘗試猜測。

女朋友?!

好久沒聽過這個詞了。

擁有女朋友時是什么感覺,我早已忘卻。

有的男人,或許從未跟他的女朋友發(fā)生過關(guān)系,但他們?nèi)匀恍腋5厣钪?;而我,曾跟?shù)不清的女孩發(fā)生過關(guān)系,但她們卻沒有一個是我的女朋友(關(guān)青青除外)。

這是怎樣的諷刺?

“我沒有女朋友。”我淡淡地說。

“哦?”思念點了點頭,繼續(xù)猜測,“那么,是你也住在那里?”

我笑道:“你真的好聰明嘛。”

思念一笑不語。

溫柔的笑,真誠的笑,如天使般的笑。

望著這個笑容的那一剎那間,我的心中忽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思念是我的女朋友,我會怎樣?會幸福嗎?會甜蜜嗎?人生會重新得到寄托嗎?會重新找到人生的方向嗎?

可是我沒敢想下去。

我能接受思念左臉上的胎記嗎?我能真心地、深情地望著她嗎?我能毫不介懷地跟她接吻嗎?好!假設(shè)我真的那么偉大,以上這些我都能做到,但,我能接受別人投來的歧視的目光嗎?

不難想象,如果思念真的是我的女朋友,每次跟她逛街時,路人都會像現(xiàn)在這樣向我投來歧視的目光,另外,我的朋友們也會以為我腦袋有毛病,在自己的條件并非太差的情況下,還選擇這樣一個臉上有缺陷的女孩當女朋友。

想到這里,我的腦袋甚至響起了一些聲音。

“哇,那女孩好丑哦,但她身邊的男孩倒不錯嘛,我想那女孩的家里一定很有錢,嘿嘿。”

“不會吧?那男孩不會有戀豬癖吧?怎么選擇這樣的女孩做女朋友?”

“喂!云帆,你瘋啦?你是想女人想到瘋掉了嗎?如此饑不擇食?”

“嘿,就是那個叫慕容云帆的男人啦,跟一個丑八怪拍拖嘛,難道那慕容干那種事不行,沒有別的女人要他,惟有選擇這樣一個丑女?”

“很奇怪嗎?這叫天殘地缺,瘸子配瞎子,哈哈哈!”

我差點大聲叫了出來:“住口!”

但我忍住了。

不過,我怎么還敢想下去?

楊過不理會世人的目光,一心一意要跟小龍女在一起,而我呢?我又怎能不理會世人的目光?

再說,根本不同,小龍女是一個絕世美女,思念雖然也是,卻只是一半。

靠!我想那么多干嘛?現(xiàn)在我又不是真的喜歡上關(guān)思念,又不是真的要作出抉擇,想得那么認真干嘛?那不是自尋煩惱嗎?

“你怎么啦?”思念瞧出我的神色有點不對勁。

“沒什么。”我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在想一些事,想得入了神。”

我在想什么事,按道理說,思念是不知道的,可是我話音剛落,我看到,思念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忽然暗淡了下來。

那是我的心理作用?又或許是,思念竟能猜到我的心中所想,因此對我十分失望?

我想,她是如此的冰雪聰明,哪怕沒能全部猜對,但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對啦,你住在寶弦閣的第幾幢?”思念沒有追問我想什么想得入了神,而是轉(zhuǎn)移話題。

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

“第五幢。”

“這么巧?”思念稍微一怔。

“你也是?”我也愣了一下。

“對呀,我住第五幢的五零一。”

“我住七零四。”我頓了頓,問道,“但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

別人我不敢說,但如果是思念,只要見過,我是不可能忘記的。

“我搬到那里才幾天而已。”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交談中,我們已走到我的車子前,我快步向前,給思念打開副駕位旁邊的車門。

思念溫柔一笑,很有禮貌地說:“謝謝。”

我忽然想起我曾為不少女孩子打開過車門,但說謝謝的,卻寥寥無幾。

五分鐘后,到達城市花園寶弦閣。

我停好車子,跟思念一起走向第五幢。

電梯到達五樓時,思念笑著說道:“那么,我先走啦。”

“好的,再見。”我揮了揮手,目送著思念走出電梯。

回到家中,我躺在沙發(fā)上,腦海一片混亂。

我想到了關(guān)思念,這個認識不到一星期、真正熟識不到兩天的女孩,這個在幾分鐘前才跟我告別的女孩。

我為什么會想到她?我不知道。

或許是她給我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無論是她的外表,還是她的性格,都讓我難忘。

一個性格上近乎完美的女孩(雖然了解不深,但就目前的了解,我認為是這樣),一個容貌的二分之一也近乎完美的女孩。

二分之一?只有二分之一嗎?

突然我想,如果思念左臉上的胎記消失了,她擁有了一副美麗的臉孔,加上她本來的性格,那她不就是一個十全十美、完美無缺的女孩嗎?

美麗的容貌、雪白的肌膚、姣好的身材……

聰明、溫柔、體貼、細心……

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她干嘛不通過手術(shù),把臉上的胎記去掉?

如果她的胎記真的去掉了,如果她真的擁有了美麗的面容,如果在那以后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我一邊幻想,一邊走到廚房,拿了包方便面,倒入熱水,而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是誰?我的朋友上來前,一般會給我打電話的。

難道是……

我拿著方便面,走到門前,把門打開,往外一看,果然,我猜對了。

門外的人是關(guān)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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